程绯绯真想坦白告知母亲,自己已有衷情的男儿,便是栾澈。
但是程绯绯一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与表哥栾澈不相配,二是若是说出口,就没有这番机会能时时陪在栾澈身旁,三是自打?华落宿至此,栾成雪趁夜进出寝殿愈发频繁,总留给程绯绯一种不好的感觉,出此三点,程绯绯只得三缄其口。
现如今,原本就心细多思的程绯绯更加心事重重,寝不安席,原因便是她发现栾澈自从见过阆风派的殷小姐,眼睛里便只有她一人了,口中声声所道的也皆与殷小姐相关。
程绯绯亦会开解自己,自己不是早就做好了栾澈会有衷情之人的内心准备的吗,又为何会像如今般愁肠百结。
越是到夜里,越是夜深处,程绯绯便越是会沉沦在忧伤哀怨之中情愫难解,恍若扁舟难靠岸,孤叶难归山......
………………
夜风飒飒,时有微凉,夜深烛灭,寂静人声,然而在这看似静谧安逸的窗棱回廊之下,灯灭心未泯之人大有人在,蕴藏着无数心事与秘密......
卯时第二遍钟声敲响,揽月撑起身体离开床榻,小葵还熟睡在床榻一角,白日的光线之下反而很难辨别青魇飨鬼头顶的幽绿冷火,揽月凝神定睛细瞧了半天,也很难分辩小葵的冷火式微到何种程度。
青魇飨鬼头顶犄角上冒出的冷火强弱则代表了它们生命的强度,吞食饱满人类怨恨之情的青魇飨鬼的冷火似绿火烛天,火焰旺盛,一旦犄角之火覆灭,则会一命呜呼。
昨夜陈朞的提醒是对的,小葵若继续跟在揽月身边,即便此刻绿火尚存,连日下来早晚难以支撑。
?鼓学宫里各派弟子众多,其中含愁带怨者不是没有,只是一来谁会愿意承认自己的怨恨任由一只青魇飨鬼吞食怨恨及精元;二来揽月也不会放任青魇飨鬼左寻右觅,岂不自招杀机;三来才是最重要的,修仙习道之人皆会使用“偃闭术”来封闭自我思维,以防被敌人探知,更哪里是一只小小的青魇飨鬼便可探得的。
所以比起那些凡俗百姓,有时这些仙姿佚貌的修习之人的心思反而更令人心生畏惧。
揽月倒是没有施用“偃闭术”,可是自己偏又心无旁骛,更无怨恨能让小葵吞食。
若是定要揽月说上一个令自己心生厌恶之人,那便是东寝殿那边鲸香堂的姚碧桃了,但是偏揽月又是个心思简单,性格宽宏之人,好容易萌生那一瞬间的怨怼之气,早已在离开黎城后便烟消云散了。
揽月自知自己性格中有缺陷在,这缺陷的名字叫做“不长记性”,好似一些不开心、不痛快之烦心事,隔不几日便会从记忆中封存掉,这种“封存”不是说全然忘记,而是被自觉开心、有趣的事情所顶替。
揽月认为,若是时时记起,岂不是以此“不痛快”日日烦扰自己而已,又何苦,更何况下山以来发现世间有趣新奇的事物还真不少,钻研其间还忙不迭呢。
“实在不行,那就只有......”揽月兀自低声咕哝。
揽月想,实在不行便只能主动去招惹姚碧桃一番,没准这样自己能累积些怨恨之气,让小葵暂缓饥肠,否则就要想办法将小葵送到学宫外面。
揽月自知自己的想法很幼稚,身在?鼓学宫代表阆风一派,却有招惹鲸香堂的草率之嫌,揽月摇了摇头,驱散天真稚气之思,还是先找寰宇看看他是否能有主意。
揽月这样想着,安顿了小葵,将寝室的门锁好后,便去敲秦寰宇的门,一阵开门声后,敞开的却不是揽月面前那扇门,而是隔壁聿沛馠的房门。
只见聿沛馠睡眼惺忪,哈欠满天道:“大清早的,吵醒我第二次了。”
揽月自知有些早,抱歉道:“可我不是敲你寝室之门,只是......”
“得得得,算我有幸,挨着秦寰宇寝室这么近,怎么都是大清早找秦寰宇的。”聿沛馠抹着眼角的困倦之泪道。
“都是找寰宇的?这么早?”揽月也非常吃惊,竟然有人比自己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