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揽月吃惊得星眸圆睁。
缢鬼也便罢了,牛鼻虚耗可是民间恶鬼,极恶穷凶,兴妖作怪,乃邪魔外祟,听闻极难降服,而陈朞却说自己是“顺手”擒来。
揽月此刻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陈朞担心揽月顾虑不肯收下锁妖囊而故作轻易,另一个则是对陈朞而言确属“轻易顺手”,他的剑风凌厉,成风尽垩,只是不显露人前而已,没准又是另一个秦寰宇。
陈朞又说道:“虽此二鬼比不及人类仇怨,但我想,小葵应该用得上,暂缓眼下之急应该没问题,既然你的生死挚友总也不肯吞噬你的怨恨。”
“果然是摘星术啊。”揽月百感交集,接过锁妖囊,看来陈朞果然是施展了摘星术将方才在揽月寝室内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你......”陈朞察觉到揽月的语气异样,问道:“是不是我的摘星术让你感觉被冒犯?”
揽月想了想,冒犯倒也算不上,最多感觉有点冒昧,其实要不是陈朞的摘星术,怕是也看不到躲在寝室里的揽月独自一人为小葵着急的窘迫样子。
可揽月就是感觉有些拘谨,如果摘星术可以任意窥探人的秘密或心事,那还要房门窗幔做什么。
陈朞解释道:“自从双瞳被摘除后,摘星术已是我日常所需,为了能看见东西、分辩方位,不自觉地便会施展摘星术,且已习惯成自然,一时安于故习,故而并非有意冒犯。”
揽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陈朞所举。
陈朞怕揽月真的将自己误会成窥人私密的龌龊小人,再次解释道:“不然,我保证不会再对你使用摘星术,你可信我?”
揽月笑道:“若是不用摘星术,此刻又只有我在你的面前,你岂不无法辨别方向,亦看不到事物。”
“无妨。”陈朞的语气笃定。
揽月笑道:“那倒不必,还要多亏你的摘星术,否则怕是我都不知道该拿小葵怎么才好。你的这个办法倒是极佳。”
揽月摇了摇鼓鼓囊囊的锁妖囊,听里面抵抗袋身的声音,便知两只鬼怪的怨恨之心极重,恨不得冲破锁妖囊而出来复仇。
陈朞道:“只是我需提醒你一点,依我先前所见,小葵身体极为虚弱。你若将锁妖囊封口取开后定需小心,我担心锁妖囊的灵力会将小葵也一同吸收进去,那便再无办法了。再有,封口一开,小葵吸噬这两鬼怨恨之时定要小心,切勿让那两鬼逃出锁妖囊。我听闻你......”
揽月知道陈朞未吐之言,陈朞是担心揽月不会剑术,抵挡不能,但若将此话脱出口,又顾及揽月颜面上挂不住。
好在揽月自己倒不在意,反正已经人尽皆知,正好省得自己偷摸掩藏了,揽月点头道:“嗯,我明白。”
虽说这样应承着,揽月将锁妖囊带回寝室后,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
在唤醒小葵之前,揽月刚欲打开锁妖囊用以封口的木塞子,手忽然顿住了,先前与陈朞相谈之时未曾发觉,这封口的木塞竟是以雷击枣木制成的法印。
这锁妖囊乍看之下平平无奇,抑制鬼怪邪魔的尽是靠这雷击枣木,塞子上一道黑色的雷击痕迹,便是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交泰的精华,具备神灵之气运,乃驱鬼辟邪、呼风运雷的法器之王,是至高无上的神木。
修仙习道之人皆将其视之为贵重珍藏之物,随身携带抵御邪祟。
雷击枣木的木塞非玉非铜,却光泽平整,裹满包浆,看得出锁妖囊的主人经常将它携带身上,长期摩挲所致,纹理中层层积淀,就像它的主人那般幽光沉静,显露一种温存之韵。
眼下这枚木塞已呈现琉璃之色,恐怕不是一代人便能润养出来的,应该是已经过玄霄派几代家主所持之物,陈朞竟然会将如此珍贵之物就这样交给自己,揽月实感意外。
不过此刻又哪里是纠结于此的时机,气若游丝的小葵才是最危及的。
揽月将雷击枣木木塞用力拔开,这囊口严丝合缝,被塞子堵得极为严实,可见陈朞是一个做事极为谨慎严密之人。
木塞被拔开的时候,锁妖囊中一阵水势汹呶,泫沄涌涛,里面二鬼被这摇晃震得踊腾跃浪,齐齐抓着锁妖囊内壁往头顶囊口光线涌入处仰头看来,只见一只星眸美目凑到囊口向内窥探。
正如陈朞所说,锁妖囊里有二鬼,那只牛鼻虚耗看见囊口洞开,一阵龇牙咧嘴,连蹬带踹,鬼头怒裂,森寒乱啸,果然恶鬼一只;
而另一只独足缢鬼脸颊消瘦,眼眶深陷,暗哑无光,肩膀上已被撕咬地白骨裸露,鲜血喷涌而出,一只独足颤颤巍巍,倚靠在囊壁之上。
独足缢鬼与牛鼻虚耗不同,看上去既畏惧锁妖囊外的来人,更畏惧同样被关进锁妖囊里的牛鼻虚耗,想是牛鼻虚耗以强凌弱。
牛鼻虚耗为了活下去,不惜生吞同为恶鬼的缢鬼,而且被关在锁妖囊内少说也得三日之久,如今一见却仍是牙齿尖利,顶足窜起,伸展两臂欲朝外扑出。
揽月不禁被惊得收回目光,连忙唤醒小葵,趁牛鼻虚耗尚未暴起破囊而出,及时吞噬它们的怨恨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