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携着七转柔丹回到阆风寝殿,虽说今夜因受娄嫄之邀相谈而错过了寻访含光子的机会,但有了这枚高品阶的金丹,还是很有收获的,而且加上娄嫄难能可贵的金玉之言,情谊深长。
揽月将七转丹喂给秦寰宇服下,又守了一整夜,秦寰宇依旧高峻僵挺的躺在那里,安如磐石坚冰,纹丝不动。
果然这七转金丹的品阶尚比不及八转、九转,别看只有一品阶的差距,却判若天渊,天壤悬隔!
揽月汲汲顾影,悲愧交集,既愁肠千结,却又在预料之中。
还有些腼颜之感,有愧于娄嫄不惜绝情狠心将原本准备给弟弟的金丹转托给自己。
若是将来娄嫄问及秦寰宇的状况,揽月真不知如何说出口,才能不让娄嫄惘然若失。
只有一点,算是连日噩耗里的一点梦寐之光,那便是金丹一枚吞归腹,侵扰秦寰宇身心浑化,遍体邪炙余气上下腾转,剥尽驱离,气慧神清许多。
深月孤影,彻夜情绕心揪,胡思乱想天色渐晓,随同娄嫄的言语欣赏这学宫之中各自的沉浮俯仰,心事沉重无法可消。
揽月身心疲惫,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直到翌日穆遥兲入门轻唤,揽月方舒展星眸,朦胧着睡眼依依不舍起身。
在穆遥兲低声催促下,揽月转看床榻方向一眼,秦寰宇依旧沉默安静地躺在原处。
揽月愁眉锁眼,触目伤怀,强抑着欲溢而出的眼泪疾步离开了寝殿,随穆遥兲一同去往尊文斋。
正如娄嫄所说,聿姵罗与揽月、甚至说是阆风派其他人之间,像是一夜功夫矗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险屏障,任你履险蹈难都无法冲破。
聿姵罗已变得越来越生疏,除了夜里会回阆风寝殿休憩以外,她杜门晦迹,也是闭门不出,只是独自窝在寝室里一言不发,就如同不是阆风门下一般。
这阵子整个阆风寝殿都戚戚冷冷,聿沛馠每日下学便行色匆匆赶往谪戒室去,而嵇含被含光子放出谪戒室以后又因戒室阴冷潮湿而患上了风寒,近来便绝门闭户,除了尊文斋外便极少出门。
陈朞倒是经常到阆风寝殿来探望,揽月和穆遥兲二人只目不交睫地看护秦寰宇,陈朞也只是修寂沉默地静静陪伴,犹似滇河碧波微澜,静水流深。
说实在的,揽月心中对陈朞既又感激又有抱歉,多日下来与陈朞的交往,足可见陈朞为人星光清冷、芒寒色正,而且他一直庇护相帮在揽月身侧,温文儒雅,能刚能柔。
以陈朞的修为和斗重山齐的赫赫之光,大可不必拿姻缘来戏闹,更何况他洁清自矢,也绝不空谈快意。
看来还是要尽快择个机会,跟陈朞将此时话别清楚,以免两相耽搁......
“你我今日的脚程还需再快些。”穆遥兲不知揽月若有所思,出言提醒道:“今日乃讲座听学的考核比试,故而较往日需略早些去预备笔墨。”
“啊!”揽月闻之低头拨指悉数,惊觉听学讲座已进入第九日。
“怎样?对此次考核比试可有准备?”
穆遥兲轻轻一笑,既是询问,也是调侃。
“并无特别准备,全指望堂上先生那点教导,临渴掘井也不是办法,马马虎虎勉强应对罢。”
晨光熹微,清风不躁,拂过揽月脸颊云鬓之时带起了几缕青丝,如纱幔般如绢柔滑,为她又凭添几分清丽出尘的风情。
揽月的眼眸灵动慧黠的流转向穆遥兲,几分调皮,几分淘气,香腮似雪,清辉玉臂,美得纯净无暇。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梨涡隐现,回眸“噗嗤”一声与穆遥兲相视而笑,流露着明净灵韵。
揽月和穆遥兲好久都不曾这般会心笑过了,这盈然一笑,如同黑暗里的天光,绚烂成花,互增勇气。
二人间神会心契,彼此都能理解对方此刻的感受,阆风派如今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揽月和穆遥兲,二人秉轴持钧。
尤其是揽月,在这锦瑟年华里单纯不胜其任,却必须要负任蒙劳,迫不得已堪载重担。
“这大概也是应天授命吧。我在清露霏微避世太久,如今必要令我将萧萧乱世、纷繁乱象一口气找补回来。”
揽月似哭又笑,眉眼弯弯,精灵顽皮的神气里面还透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气、三分高贵之气。
“虽说来者不善,但只要我等五人患难与共,又有旸谷、玄霄等派的协助,必会柳暗花明。”穆遥兲打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