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令贝时远肃然起敬,不免朝这老人多看了一眼。这位老人说话文雅、流畅却铿锵,一身气质介乎学究与军人之间,反正,横竖不像商人。
这点就与顾蛮生大不一样。
“可如果我们要向国际电信联盟提交中国自主3G标准的提案,咱们的专利数也不够啊。”另一位专家道,“现在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了,你们申远的专利数量还跟要求的差了一半,这会儿再研究或者申请还来得及吗?”
怎么办?与会的领导与专家们都很着急,贝时远终于想起了在哪儿听过的“时分双工”,得益于优渥的家庭背景,他有个优点就是不怵任何场合,主动发言道:“既然我们自己的专利不够申请标准,那为什么不再买一些别人的专利来凑呢?”
最大的领导不认得这张面孔,问身边人:“这个小伙子是谁?”
得到回复后,他“哦”了一声:“原来是贝书记的外孙。”
贝时远站起来,不以自己的背景为傲,只就事论事道:“我去欧洲游学的时候,偶然听到过那边有家研究所的3G技术路线也是‘时分双工’,正好跟我们TD标准的关键技术不谋而合。我们是不是可以师夷长技,向他们把这些相关专利全买过来?”
贝时远抛砖而引玉,在场的另一位专家豁然大悟,立即接话道:“这小伙子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德国西门子研究所的TD-CDMA技术就是‘时分双工’,目前其它欧洲企业都支持的是采用‘频分双工’技术的WCDMA,铁定他们就落了单,真的很有可能出售这些相关的技术专利。”
这个建议被当场采纳了。一场数小时的争论到此画上了句点。
会后,邢卫民主动找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郑重向其道谢。无论邢卫民在会上如何轻描淡写,其实申远为了TD标准,已经到了卖房卖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赶不上国际电信联盟的申请时间,国内第一的通信设备企业也只能宣布破产。贝时远看似不重要的一句话,对于如今的申远来说,却是黑夜里的一线朝阳。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提,”贝时远很谦虚,“我连这是西门子的技术都不知道,就算我不提出来,别人也会提出的。”
“你有没有想过放弃你现在的金饭碗,到更广阔的地方去闯闯?”邢卫民对这位青年十分赏识,认为以他的博识与才干,离开体制将有更大的一番作为。他想邀他加入申远。
“只要心境开阔,其实在哪儿都一样。”贝时远没点这个头,他的领导跟更大的领导汇报完工作,正朝他走过来。
邢卫民笑一笑,不再勉强。但临了给了贝时远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来申远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