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时间是从杜蓓琪七、八岁开始的,在那之前,她肯定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只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无法记录,而受虐待的时间一直持续到她二十一岁。一切的一切,简直令人发指。
宋凯文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在看一部儿童的血泪史。
“我的天,这是人干的事吗?蓓琪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宋凯文看了一半,情绪爆发,看不下去了。
把文件扔到茶几上,宋凯文起身走到窗边,双手叉腰,抬头望向窗外。好久没有这种心情了,眼角泛红,连带着喉管都有一股梗窒感,让他有了想了结杜鹏飞的冲动。
平复了半天,他转身看着陈景恩,开口问:“蓓琪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下得去手?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打成了这样,他还有人性吗?”
还好杜蓓琪留了个心眼,把杜鹏飞的犯罪证据拍了下来,不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惨痛经历,别说告杜鹏飞了,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陈景恩说:“去年我们从澳洲回来,她被杜鹏飞打了一顿,我知道后让阿新去调查,阿新查出她在杜家长期遭受家暴。那一次,杜家人为了让蓓来见我时不露破绽,给她打止痛针,甚至是......兴奋剂。”陈景恩狠狠地咬着牙,颊部肌肉全鼓了起来。
他曾想教训杜鹏飞,杜蓓琪知道后阻止了他,在杜蓓琪的心中,依旧渴望着父爱,哪怕只有水滴那么大的一丁点爱意,都会让她感激涕零。可惜的是,杜鹏飞连一丝一毫都不肯给她,现在她终于觉悟了,有了反抗的勇气,还为之付出了行动,可以预见,这次行动的后遗效应会相当可怕。
“他还是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宋凯文十分困惑地问。
“这一切都是因为杜鹏飞恨蓓,在杜鹏飞的心中,因为蓓的出生,破坏了他和狄慧玉在一起的美梦,毁了他所谓的幸福,让他不得不维持和沉青枝的婚姻。他恨自己的女儿,把自己的失败怪罪到女儿头上。”
“我操,听得我杀人的心都有了。景恩,这次杜蓓琪闹上了法庭,你说杜氏的人会不会找她麻烦?我们得帮她,快,想办法帮她。”宋凯文急得直喘气,巴不得亲自飞去美国保护杜蓓琪。
“我已经派人去蓓身边守着了,放心,我绝不对让她出事的。刚才我给爸爸打了电话,他答应帮我罩着这件事,杜鹏飞一旦被引渡回国,肯定会进监狱,我想,他也没有出来的必要了。”
“太好了,太好了。”宋凯文一手握着拳,在另一只掌中捶着,绕着茶几转圈,好半天才冷静下来,理了理思路,问陈景恩:“你说蓓琪这次做这么大的动作,会不会是想搞垮杜氏?”
“不止搞垮杜氏,她要向全世界的家暴宣战。”
“什么?!”宋凯文惊呼,吓得灵魂出窍了。
“去年九月,她在北卡实习,认识了联合国专门负责家庭暴力的高级官员,了解了联合国的请愿流程。这段时间,她努力联系世界各地遭受家暴的妇女、青少年,包括男性,一齐向联合国发出请愿,要求尊重每个人的权利,反对家庭暴力,设立国际反家暴日。”
宋凯文回想起谢莉莎的话,终于明白了些什么:“难怪莉莎总说蓓琪近半年来很忙,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原来是在折腾这件事啊,算她厉害,竟然这么大胆,敢利用联合国来达到目的。”
“我给爷爷说了这件事,他和国务卿有交情,派人去找了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这件事,美国这边肯定会支持她的请愿。还有‘鹏飞国际’,这一次,我不会给它翻身的机会。”
宋凯文把陈景恩说的事想了一遍,最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你说,这还是我们认识的蓓琪吗?”
那个胆小、懦弱,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温室之花;
那个迟钝、笨拙,简单问题都要想半天的小呆瓜;
那个小心、谨慎,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太让人意外了。
“她真让人惊艳,不是吗?”陈景恩说着,望向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他们四人在海大校门的合照。杜蓓琪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笑容极富感染力,像是可以穿透阴霾的阳光。
宋凯文感触地说:“不得不说,景恩,你的眼光不错。”只可惜......两人有缘无分。
“很早我就发现了,蓓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单纯、胆小,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多时候,她选择退让,是因为她的仁慈,并不是因为她的软弱。在她心中,一直住着一头嗜血猛兽,只是我们这些无知的人,不断给她加压,震碎了束缚猛兽的枷锁,把它释放了出来。”现在,没有人可以把它锁回去了,因为那是杜蓓琪想要的野性和自由。
和宋凯文谈完后,陈景恩马上打电话,让人在明早开盘时抛售手上“鹏飞国际”的股票,不计损失,一定要清仓。
他答应过杜蓓琪不帮杜家,但没说不可以落井下石,打蛇打七寸,“鹏飞国际”是杜鹏飞最看中的东西,毁了它等于毁了杜鹏飞的半条命,这一次,也该他狠狠痛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