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地下赌场一如既往的热闹。
桐离坐在车上,低着头看着晕倒在旁边的人,似乎很专注,又似乎是在发呆。
开车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给荷言下过药的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这男人专门贩各种各样的禁|药,且是蓝夜的常客,难怪桐离会认识他了。
“我说,桐大美人儿,这次要玩大的了?这小美人儿怎么得罪你了?把他直接交给我就好了嘛,我跟你说,我老早就看上他了,要不是那天有个男人出手,我特么……”一想起那天的遭遇,男人就觉得脸上无光,丢人!偷袭的都是孙子喂!
“自己没能耐少怪别人,把他给你,那是便宜了他,今晚你知道,地下赌场谁会来么?”
“谁?”
听这语气,男人就知道肯定来者不善。
桐离抿唇一笑,风华尽显:“大胡子。”
男人脸一白,回头看了下歪倒在座椅上的荷言,声音都有点发抖:“我说……我说桐大美人儿,他是不是刨你家祖坟了?至于这么大手笔么?这可是……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啊!”
大胡子,y市有名的赌徒,有钱人,资深老千,爱好亵|玩各类美人儿,尤其是年纪小的,甭管男的女的,落他手里掉层皮都是轻的,闹出人命过,但基本都被摆平,这人黑白两道通吃,听说还学古人圈养娈|童,简直变态到无以复加!
桐离无所谓道:“这人来历不明,是我们老板某天带回来的,家肯定不是在这边,因为他一直是住在店里,我也有问过老板,可老板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这人可能是被人追杀逃到y市来的,就算是没了,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不是么?你怕什么,若我侥幸能赢把,也足够我辞职做一辈子米虫了。”
大胡子从不玩赌注六位数以下的,若他赢一把,能得到钱,若他输了,输掉的赌注也仅仅是荷言而已,稳赚不赔。
男人勉强笑笑,就算他不是好人,可……可就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小美人儿落到火坑里,也有些于心不忍。
道上混的,比传言知道的多的多,这大胡子玩弄人的手法足够耸人听闻,据说有人反抗过,结果那人就直接关进狼狗笼子里被摁着和狼狗……交|配……
车子很快驶到地下赌场的门口,这门面很是正派,是一间不起眼的咖啡厅,出了咖啡厅的后门是一个普通小院,进了小院交了出入费之后,会被蒙上双眼带到目的地,无论是大佬还是新来的都是这个待遇,这也是这座赌场能开这么久的原因――谨慎。
男人在外面停车处守着,桐离是独自进去的。
大胡子爱摆排场,围观人数最多的那桌肯定是他没错。
他悠闲的抽着雪茄,对面的位子空着,今天敢和他赌的人还没出现。
桐离戴上口罩,朝着那个空着的位子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怡然大方的坐下,大胡子见状一笑:“小朋友,这个位子可不是随便坐的,坐错了赶快走,大叔不与你计较。”
对面的小朋友妖魅的双眸一弯,闷闷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我就是专程来和大叔赌的啊,大叔的赌注,我可是垂涎很久了。”
这声音若没被口罩挡着,想必动听的很吧,大胡子使了个眼色,后面有人把一个皮箱放在了桌子上,打开,满满的一箱子现金。
桐离很满意的点点头,大胡子道:“那小朋友你的赌注是什么呢?你的赌注,是能让我一听到,嘶――”他哆嗦一下,不怀好意道:“一瞬间就能高|潮的么?哈哈……!”
围观的笑起来,这大胡子的猥|琐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桐离从风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子上。
围观的人不笑了,纷纷往前拱要看照片。
“这个人,就是我的赌注。”
凌乱的照片上,是一个半|裸的少年,安详的睡颜,完美的身段,白色的棉被总是遮挡在即将要窥到春光的边沿,隐约露出的雪白大腿,胸前的两点粉红,都是那么惹人怜爱。
大胡子的眼神一变,喷出一口烟来,这照片上的人,还真是该死的合他胃口。
这些艳|照都是来之前随便拍的,荷言的身体,任何角度都可以拍到美的一面,他有自信这个赌注会让大胡子感兴趣。
围观的人里,一个不起眼的鸭舌帽少年看到照片时眉一皱,刚赢到的钱还在破布兜里,按理说他是该潇洒离开的,可……
“好,不知你会赌什么呢?”
“猜大小。”
和大胡子玩,是不能玩复杂的,越简单越好,猜大小是用六粒骰子,摇骰后猜骰盒中六粒骰子相加的数目大小,15点以上为大,以下为小。
大胡子不介意道:“好啊,玩到我把这个人赢过来为止,可以么?”
“当然可以。”因为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啊――把荷言输给别人!
☆、【110】 撒野
鸭舌帽少年思忖了一会儿,四处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并没有在这里,这表示他可能在外面,或许……就在门口!
赌桌上的两人已经各自押下大小,第一局竟是桐离赢,大胡子亲手把那一箱子钱都推过去,拍手道:“真是好运气!”
这六枚骰子并没有灌铅做手脚,换言之,他没有出老千,完全凭感觉出手。
桐离谦虚道:“过奖了,是你承让了。”
没耐心看第二局,鸭舌帽少年提着破布兜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蒙住眼睛的布被摘下,睁开眼便是咖啡厅的后门入口,他走出咖啡厅,大门左边便是停车处,停车处有几个人倚靠在车上抽烟,应该都是司机,少年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爬上一辆车,踩着攀上了咖啡厅的屋顶。
然后,打开破布兜,此时正值热闹的晚上,街上行人不少,有的是散步,有的是下班赶着回家。
他拿出一叠钞票,扬手撒了下去!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还在抽烟的司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给什么东西刮了脸,有人傻傻接了一张,仔细一看,钱?
天上下钱了!街上顿时混乱起来,一把一把的钞票从天而降!飘飘洒洒,好不壮观!
位置就在停车处的上方,停车的地方很快乱成一锅粥,行人们恨不得把这些车都掀翻去捡散落一地的钱,尖叫着,推挤着,甚至有的人已经扭打起来……
鸭舌帽少年跳下来,一辆车一辆车的找,很快发现了照片上的人,而看守的人……估计是去抢钱去了。
万幸,车没有锁,他打开车门把人拖了出来,半扶半抱着往外走,被人绊了好几跤,跌跌撞撞,最终还是顺利把人救了出来。
扶着人到了自己暂时租住的小屋,鸭舌帽少年额头上已经沁满汗珠,把人放在床上后,帽子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俊逸的脸,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恬!
齐恬转身去关了门,还仔细左右看了看,后面并没有人或车追上来,放了心。
只是……荷言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被人当成赌注?
打开灯,明黄色的灯光下是荷言昏迷的睡颜,他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不高,应该只是迷药而已,药效过了人就会醒了。
他只是无意中来到y市,这儿人多,最偏南,找人也不容易找,相信江一零人脉再广,触角也不可能伸到这里来。
不过显然,他是小瞧了某个家伙。
第二局,桐离输,他不在乎道:“人就在外面,跟我来吧。”走的时候还不忘提着自己赢来的一箱子钱。
只是一行人一出门,就看见了停车处的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掉落的鞋子,帽子,手套等物,几个司机气喘吁吁的趴在车上,大汗淋漓的样子跟这凉丝丝的天气明显不符,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剧烈运动。
不好的预感涌上,桐离走到男人的车前,打开车门,一时心沉入谷底。
“人呢?”他声音发颤,回头问着男人。
“在里头啊,怎么了?”男人往里瞅了瞅,门口的灯不是太亮,不过也足够看得清楚。
大胡子慢腾腾的跟过来,笑眯眯道:“人呢?不是说在外面么?”
桐离和男人对视一眼,男人思忖了下,作恍然大悟状:“该不会是……刚才下起钱雨,很多人跑过来捡钱,那小子该不会是趁乱跑了吧!”
桐离剜他一眼:“难道你的药都是假冒伪劣的?!”
“怎么可能!”男人立即否认道,“我可是正经商人,做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买卖!也可能是……被人给救走了吧……”
“好了,小朋友,不要唠嗑了,把人交给我再聊天好么?”
大胡子没耐心听这两人嗦,微微眯起了双眼,这表示他开始不爽。
他又不是傻子,听这谈话就知道,赌注,可能不见了。
桐离赔笑道:“人肯定会给你的,不过……可以延后一些日子么,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你是在开玩笑么小朋友,一开始我就说了,不要随便坐那个位子,赌了之后又来这招,当我是什么,白痴吗,我最讨厌看不起我的人了,既然赌注没了,就暂时那你当抵押吧,抓住他,带回去!”
一挥手,后面几个男人冲上前来制住了桐离,他煞白了脸色,没想到害人最后自己成了受害人,大胡子的手段……想想就知道肯定凶多吉少,求是没有用的,也不必去做无用功,倒是旁边的男人求情道:
“老大,这真的是意外,人被灌了迷药放在了车里,绝对万无一失,但是刚才这里下起了钱雨,那会儿太乱了人没了也发现不了,这肯定是预谋的,不如让我们找到人之后给您送去,保证在三天之内,成不?”
“你说刚才这里下钱雨?”大胡子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抓了!”
“真的!不然为什么这么乱,不信您可以问问旁边这几位,我们可都看见了,那钱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哪!不信,您看,我这把钞票,”他从口袋掏出一大把乱糟糟的大钞,“这都是捡来的!”
桐离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他|妈的光顾着捡钱不知道把人看好!
大胡子狐疑的往周围瞄了一眼,几个司机听到他的话后纷纷点头,有的手里还握着几张皱巴巴的票子,看来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谁这么野,竟用这种方法救人,这个赌注,也太能引起人的兴趣了吧。
“好,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写份地址给他们,人找到后,直接给我送到这里来,记住,超过一秒,都不行,我们走。”
让身后的小弟写了份地址递了过去,大胡子说到做到放了桐离,带着一行人利落离去。
高高悬起的心哐当落地,桐离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他恶狠狠将那一箱子钱摔在地上,恨声道:“荷言!”
男人蹲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先找人是正经,上车吧。”
桐离用力喘息了几口,勉强把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誓要找到那个差点害死他的贱人!踉跄着站起来,小腿因太过紧张一阵抽搐的疼。
☆、【111】 撕开良善的伪装
次日清晨,荷言被噩梦惊醒,睁开眼,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昏迷前的片段回笼,他记得桐离约他一起出去吃宵夜,还没吃完,他就觉得很困很困,直接倒头睡了过去,完全没了意识。
桐离?脚丫碰到一个光溜溜的东西,他吓了一大跳,急忙爬起来,姿态慵懒睡得正香的少年侧着身子睡在另一头,这……这不是齐恬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身上的衣服好好的,没有动过的痕迹,他四肢着床的爬过去,摇晃着还沉浸在梦里的人:“齐恬?齐恬,醒醒啊喂!”
齐恬墨蝶般的睫毛一动,悠悠转醒,看到是荷言,微微一笑:“你醒了。”
说着,爬起来穿衣服,惺忪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荷言咂舌,这人醒的可真快,他问道:“我怎么会在你这,你怎么会在这?齐凤呢?怎么没看到她?”
这屋子很小,和他在z市的小屋有的一拼了,几乎一览无遗,但明显屋子里只有他们俩。
齐恬的笑意凝固,嗓子干涩道:“齐凤她……她不在了,昨晚是我把你救出来的,你似乎被人当成赌注要输给别人。”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根本没空理会是谁把自己当成赌注又要输给谁,荷言爬到齐恬对面,着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到底!”
“她……死了,死无全尸。”
已经学会了如何相信现实而不是欺骗自己逃避面对,唐稀的话他都信,所以没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所以他离开那里,离开那个让他失去一切的地方。
他不想追究,就好比当初父母的死,他就算亲眼看着凶手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解了心头之恨,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爸爸妈妈会回来吗?妹妹会回来吗!
膝下跪坐着的被子明明是暖暖的软软的,浑身却如坠冰窟,冰冷刺骨。
荷言紧咬下唇,忽然倾身抱住了齐恬。
“想哭就哭吧,就算、就算世上没了亲人,也还有我这个朋友,还有我……”
齐恬声音淡漠:“我不哭,我才不哭。”
只是有什么,不断滴进他的衣领,温度滚烫。
“荷言呢?我不是点了他来送酒么?”
洛初雨坐在沙发上,仰头问着这个有点眼熟的少年。
桐离清浅一笑:“他啊,他……有事出去了,暂时请了假,不好意思。”
双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只是他黑色的瞳孔里,怎么也映不出自己的影子。
“是吗,你知道他去哪了么?”男人追问。
桐离握住盘子的手指紧了紧,他早已不必做端盘子这种活计,只是因为是这个男人,所以他愿意卑躬屈膝,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