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那种让鼠瘆得慌的表情盯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他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这次倒是真的熄灭了。
鼠鼠我被带到了外面的房间,放在一个玻璃台子上,他慢悠悠地返回,整只兽都透着一股魂魄被抽走般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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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鼠我啊,终于逃离被开刀的命运了。
原来我醒来的地方是那只两脚兽的家,虽说没有离原来白白的房间十万八千里远,但鼠鼠我也知足了。
自那天晚上,两脚兽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晚后,他又变回了我熟悉的那只两脚兽,冷静自持,仿佛之前的失态从来没存在过。
鼠鼠我看不懂他,但他会给我提供食物和水,还特意买了个笼子给我住,看样子也没有拿我开刀的意思,其他的我就不纠结了。
哦,对了,他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盯着鼠鼠我,眼中时而闪过希盼,像在通过我回忆什么东西。每到这时,他在我眼中就变成了一个玻璃人,就是白房间里瓶瓶罐罐那种玻璃,鼠鼠我总觉得轻轻碰他一下他都会噼里啪啦摔得一地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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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看到他在玩手机,鼠鼠我也想去凑个热闹,于是蹦跶到旁边,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不是在玩游戏,屏幕上只有一张照片,摆设有些许不同,但我看出来是这个房间。
房间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吗?既然想看房间,为什么不看现成的?我不太懂。
两脚兽没有赶我走,我就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待着。他无言地看了这张照片良久,手指一滑,出现下一张照片。
我伸头过去一看,是一张沙发的照片,上面只有一个抱枕,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他又看了好久,是在思考要不要换新沙发吗?还是打算在上面多添几个抱枕?
之后几张大同小异,我有点厌了,他还沉浸其中似的专注看着。好在终于让我等到了有人像的照片,是两脚兽的自拍,他在画面右边,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只是有点奇怪,他左边明明没有什么装饰或风景,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为什么要空着这么大一个地方?
鼠鼠我正疑惑着,眼前忽然落下一滴水,无声地砸在玻璃台面上,溅出一朵小小的、透明的花。
抬起头,两脚兽关了手机屏幕,摘下眼镜,一只手遮在眼前。他看上去十分平静,似乎只是用眼过度稍作休息。
但是鼠鼠我啊,不知为何体会到了一种涩然的气息。
像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