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闻修慌乱的摆摆手,说:“只是一般都会看到你们两个人……”
宁以谦:“……”请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么!!!
“我可以坐下么?”闻修能感觉到那少年似乎有些暴躁,小心翼翼的问。
宁以谦挑挑眉,手平摊伸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叫闻修。不知道小公子是?”
“宁以谦。”宁以谦冷淡的回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玩着杯子,丝毫不在意自己一下子就弄僵了气氛。
闻修脸上微微有些红,踌躇了一下,喉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不知那一位是?”
宁以谦抬头看着他,目光略有些犀利和玩味,这让闻修立刻就紧张的解释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你们,心里有好感,想交个朋友而已。”说完忐忑的看着他。
宁以谦心里嗤笑一声,能想出来这个原因,不是被养的太单蠢了就是心机手段还修炼的不够,而看这情况,单蠢的可能性稍微大一点。
“他是我兄长,御以绝。”
“啊?!!你们是两兄弟么?完全看不出来啊。”闻修睁大眼,努力回想御以绝的容貌,才猛然发现,这两个人长得非常之像,五官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两人的气质大有不同,一个冷峻,一个柔和,而体格也是一样,一个高大,一个瘦小,两人有差不多是大半个头的身高差,才导致了两人“不像兄弟”的错觉。
宁以谦懒懒的哼了哼,没有说话。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我也有个哥哥,但他老是欺负我……”闻修低下头,神色有些黯然。
“你也有个哥哥?”宁以谦倒是没想过这一点,难怪他老是会看他们,是在观察他们的相处么?这倒是让他有了点兴趣。
“恩,我哥哥也是衍天宗的。从我十岁的时候,他就进去了,很久很久才回来一趟,以前还好,很疼我很疼我,但是近些年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回来的越来越频繁,还老是喜欢欺负我,说我蠢,跟他反抗又没什么效果。这次本来是想拜个别的山门的,看见你们了,就还是进了衍天宗,我想着,你们关系那么好,或许能让我哥哥看看,然后再对我好!”闻修的语气从沮丧苦恼到期待盼望,这转换倒是让宁以谦笑了出来。
“你怎么能确定我们就一定能入衍天宗呢?”宁以谦有些疑惑。
“直觉啊,我娘说我的直觉很准的!”闻修自豪的拍了拍胸口,满是自信。
宁以谦扶额……
所谓的直觉,还真有人信啊?!!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准么?现在落到男人,不,男孩子身上也适用???
“那不是说,你哥哥现在对你很不好?”宁以谦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闻修立刻反驳:“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是你哥哥欺负你么?”
“那只是……”闻修努力想着理由:“只是哥哥突然不想对我好了……”
“所以,你就想让他看看我们兄弟,刺激刺激他,告诉他一个好哥哥是要疼爱自己的弟弟的???”宁以谦忍不住调侃他,没办法啊,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太像是临暮村的季木宇了,一样天然呆,一样不韵世事但又知道理解人,他有点想那个容易脸红的小子了……
两人正笑着,御以绝已经把大部分东西都弄好了,一进大门,就看见自家弟弟和别人笑得正欢,心里面莫名的生出一种古怪的滋味,似怒非怒,复杂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小谦。”御以绝直接走了过来,速度略快。
“哥!你回来啦?!”宁以谦站起身来,所有的情绪随着这一声问话顿时沉淀了下去,莫名的安心。
“恩,要去衍天宗了,买了点东西。”御以绝想了想,还是决定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拉着他一起坐下,这才看到了对面的人。
“我说闻修,大……公子你好!”闻修一看到那一双幽深的眼,就紧张起来,还差一点叫出了“大人”二字,宁以谦的哥哥,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年纪的人!
“恩。”御以绝淡淡的点点头,就不说话了,宁以谦看着闻修那么紧张,安抚的笑了笑说:“听你说的,你应该是被衍天宗点中的人吧,那还不快点去准备?!”
这时候闻修才反应过来,他想搭讪想了好多天,根本就没注意那个小木牌,错过了那道通知的声音,连忙问:“能告诉一下信息么?”
“明日午时,城南枫林。”御以绝冷冰冰的蹦出几个字。
闻修十分感谢的看着他们,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
“没事,那你快去准备吧。”宁以谦挥挥手和他道别。
人已经走远,宁以谦才转头对御以绝说:“还要回去修炼么?”
御以绝迟疑了一秒,摇摇头,说:“今天陪你逛逛。”他知道弟弟对这座大城很好奇,原本就打算山门之事确定以后就带他出去逛逛,却没想到自己出了问题,冷落了弟弟一周……
宁以谦睁大眼,很惊奇的看着御以绝,得到了他的再次确认以后,直接搂住他大呼:“哥,你最好了!!”
御以绝有些不适,僵着手,脸上微微红了……
一整个下午,御以绝都陪着弟弟在街上到处乱逛,原本还担心他的脚,却直接被宁以谦敲了敲头说:“这么美好的时间不要说这些败兴的事啊”,于是,两人继续,顶多到时候再把弟弟背起来不就成了~~~
御以绝宠溺的看着前面东张西望的人,知道他两眼一亮,才过去问:“看到什么了?”
“哥,哥,你看,那是卖酒的铺子耶,我还从来没喝过酒啊,不如咱们试试?”宁以谦悄声悄气的说,好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那模样在御以绝眼里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于是御以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脑子里想着,都十五了,尝点没关系啊,像自己早就在外面尝过了……
御以绝倚在酒铺的门口,目光跟随着弟弟,只见他像只小狗一样,直接在人家试酒的地方猛嗅,只要是他觉得香的就大手一挥直接拿下,他没闻出什么味的,就嫌弃的扔在一边,小鼻子一翘一翘的,甚至连店里的人都善意的笑了起来,一连点了好几样,才算完了。
结算的时候直接要店家送到了所住的客栈里,店家善意的提醒他说这几种酒度数有高有低,最好是不要一起混合着喝,却也被他不在意的扔在脑后。
御以绝看着弟弟蹦q到身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心里一热,身不由己的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还捋了捋他的黑发,哑着嗓子说:“开心?”
宁以谦拼命点头,无论是以前的于谦,还是现在的宁以谦,他都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肆意而开心的一件事,像是另一种童年,圆满了他的生命……
“那就接着逛!”御以绝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温柔的把他推到了大街上。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宁以谦的嘴基本上是没有停过,身为吃货的本质暴露无遗,逛着小摊,看着精美的饰物流口水,偶尔也会伸出魔爪去蹂|躏一下那些看起来很坚固的东西,那好奇的样子倒是让摊主会心一笑,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点也不计较。
慢慢的,天暗下去了,宁以谦慢慢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几步的御以绝,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流泪,甚至想,如果是这个人,依赖一点,更依赖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路两边的灯起了,宁以谦朝御以绝走过去,并肩站在一起,微微扬起头,抓起兄长的袖子,轻声说:“走吧,哥哥。”
两人在布满各式各样花灯的街上走过,宁以谦忍不住疑惑,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啊,为什么会有花灯这种东西出现??
站定在一个摊子前,看着上面挂着的种种面具和七彩花灯,忍不住问道:“大伯,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哟,小伙子啊,你是外地人吧,咱城里面的这几天不是收徒大会么?这几天结束,就定下来这么三天的喜庆节,你们前两天没发现吗?”大伯停下手中摆放的动作,笑眯眯的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兄长前几天没有出门,没发现呢,多谢大伯了啊。”宁以谦恍然,前两天他们修炼的认真,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没想到今天出门就恰恰赶上了这最后一日,不得不说是缘分啊。
“来,小伙子,就冲你这声大伯,大伯就送你个面具吧。”大伯一边说着,一边费力的在一叠面具中挑挑选选,好不容易才看准一个,立刻小心的抽了出来。
“别,大伯,你别找了,我们走了。”宁以谦没想到这大伯这么豪爽,立刻就想开溜,却不料一下子被腾出手来的大伯抓住衣袖,笑眯眯的递过来一个半脸面具。
“小伙子,反正这也是最后一天了,碰上你这么个懂礼又和我眼缘的小子,送你一个又何妨!你要是不想要,那送你个姑娘家用的花灯可好?”大伯哈哈大笑,直接把面具塞了过去就不管了。
宁以谦无奈的拿着面具,心里惊叹:“好霸气的大伯!”
又道了声谢,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白色为底,反射出冷冷的银光,金色为弦,勾勒出眼底处一小片妖艳的纹路,由浅到深,有疏到密,斜飞上鬓角,简单而又巧妙的设计,正和他胃口!
御以绝正看着高高挂起的面具和花灯,任由弟弟和摊主交流,弟弟的脚步一动,就立刻看了过去,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彻底愣住了……
宁以谦戴着面具,以细长的手指按着,白腻的肌肤与白色的面具交相呼应,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微冷,在金丝的相衬下,仿佛也染上了一点浅浅的金,带着一种冰冷的神圣感,异常炫目,而不带任何笑意的嘴角,则是给他添上了最后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好像张口说了什么,然后又闭上眼慢慢的取下面具,脸一寸一寸的暴露出来,嘴角也一点一点的重新勾起,再看过来时,眼睛里满是调皮和快乐,所有的光都钻了进去……
明明弟弟就在那里,御以绝却突然觉得两人间的距离远的出奇,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他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开口说话的少年身上,声音仿佛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哥哥,我帅吧~~~”
御以绝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绝望,也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醒的感受到,自己那颗不受控制、疯狂悸动的心……
第27章 身不由己……
这一天玩的太疯的后果,就是不管宁以谦怎么不愿意,他的腿也不能再允许他自己回到客栈了……
御以绝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在路上,周围喧闹的背景衬得两人更加安静,宁以谦手上拿着那张面具,玩心一动,探出头去看了看兄长大人的脸,然后小心的把面具戴了上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冷峻的面容加上这样一幅金属色的面具,露着冰冷的双眼和薄薄的习惯性紧抿的唇,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哥,果然还是你戴这个更加的帅气啊!”
御以绝感受着耳边的鼻息和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忍不住稍稍的偏了偏头,面具冰冷的触感在脸上蔓延,一如他的心。
“嗯。”他只是发出了一个鼻音,没有回话。
宁以谦早就习惯了兄长的寡言,自顾自的笑道:“哥,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好开心,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呢!”
“就算和父母在一起?”御以绝心里一动,问道。
“嗯。”宁以谦点头,那一段生活又不是他的,他开心个什么。
御以绝把弟弟往上托了托,声音里面试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是……因为我?”
宁以谦微微一愣,没想到哥哥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蹭了蹭哥哥的颈窝,认真的说:“是啊,没有哥哥,就没有现在的我。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听到这句话,御以绝的心里又是狂喜又是悲切,他在小谦的心里占着如此大的分量,但是,那个分量却是以唯一的亲人为前提……
回到客栈。
宁以谦摸摸肚子,一点都不饿,而浑身汗津津的感觉却让他格外的不舒服,就直接叫了小二过来上了水,打算先洗个澡,并警告哥哥一定不能偷喝他买回来的酒……
御以绝摸着那些酒坛子,第一次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