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用牵钩之戏①来强身健体,《隋书·地理志》中说,国人便是以此种游戏来增强体质的,取一根麻绳,两头分出许多小绳,中间以一面大旗为界,发令官一声令下,双方各自用力拉绳,鼓乐齐鸣,围观者呐喊助威,哈,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却惶恐不安,觉得这样有失体统。张娙娥含笑安抚道:“众位姐妹且放宽心,公主在同大家开玩笑呢!若真如此,恐怕卢太妃便要出来砸场子了。”
怀真不由得失笑,脑中浮现出那位倡导女德的威严老妇拄着拐杖,怒气冲天的模样。
整日里在史籍实政中钻营,难得轻松一回,原只是开玩笑逗大家一乐,没想到散席后,魏良人竟追过来,结结巴巴地询问新宫规细节。
怀真愕然,想不到她会那般较真,只得敷衍说会像皇帝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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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晚宴上尽兴,怀真回去后很快便入睡了。
她本就在抽条的年龄,且这些日子食眠俱佳,个头不觉窜了半寸,妆室的落地铜镜上有她用朱笔做的记号。
长的可不止个头……
每次沐浴后对镜裸观,看到日渐骄挺的胸乳、匀称的手臂、紧致的柳腰和纤直的双腿,都难免自恋一番,真是如花似玉的年龄。
今生定要安然活过二十岁,她还想看看三十岁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也会像母妃那样艳冠群芳妩媚动人吗?
除了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还得设法保住谢珺,不能让他再像前世那般,最后落个家破人亡枭首示众的下场。
他到底是怎样走上绝路的,怀真并不知道。只记得那个在荒野里祭奠她的老仆,曾说过是被皇帝所害,而皇帝是燕王第三子李缙,然而燕王如今并无三子。想到谢珺时,心头便掠过一丝异样的触动。
她脑海中的并非如今冷硬正直到有些好笑的少年谢珺,而是那个柔情款款的青年夫郎。
酣梦正沉,恍惚之间,隐约觉得他便在身畔,像曾经的无数个夜晚那般,强健有力的双臂从后紧搂着她,在她耳畔说着幼稚笨拙的情话……
正当她沉浸在曼妙的缱绻柔情中时,却感到有人正缓缓靠近。
幽冥界走了一趟,并未有其他异常,唯五感较常人敏锐。
寝帐外有只手轻轻探了进来,她立刻浑身紧绷心头狂跳。
她素来浅眠,便将帘外陪寝的宫婢都打发出去了,阁内也不让留灯,因为睁眼时看到那半明半昧的光线,总会让她想起墓室中的长明灯。
她暗中捏了把大腿,痛感提示她此刻并非梦中。
那人爬进了寝帐,抬手轻轻推她,悄声唤道:“怀真,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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