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怕您受邪祟冲撞……”谢珺小声道。
“你信鬼神之说?”怀真瞪大了眼睛,好奇道。
据她所知,他从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还常斥责百姓愚昧无知,才会被神棍所骗。
谢珺自然不信,被她这一呛,立刻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怀真此次回京,德王府赠了不少珍奇古玩金银细软等,似有重修兄妹之情的意思,怀真却之不恭,就全都带着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忙吩咐人去准备些财帛,代朝廷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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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怀真辗转不能眠,便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李杨二女在外间,早已熟睡,怀真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冷不丁看到檐下站着俩值夜的侍卫,只得又掩上门走了回去。
日间看到宋友安后,她便心神不宁。
闭上眼睛,耳畔就会响起那个苍老却悲愤的声音,‘三郎父子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却身首异处曝尸荒野,忠魂无处可栖。将军府被抄,家丁仆役俱被充军,就连、就连少夫人和孩子们都被鸩杀,实在是惨绝人寰。小县主几年前便已病逝,说起来也算逃过一劫。’
那些话,如钝刀割肉,她从来不敢回想,夜不忍回想。
可今日看到了宋友安,似乎冥冥中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一着不慎,便会重蹈前世覆辙。
她当孤魂野鬼的那些年,是不知道时间流逝的。
只记得墓室顶上有一盏长明灯经久不灭,周围按照星辰之图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所以其间笼着幽蓝光晕,如梦似幻。
她偶尔会从棺中出来,像将军阅兵般一一检视自己的陪葬品。
生前喜爱的画卷书籍雕弓箭筒都在,还有喜欢的坐骑和亲近的侍从皆做成陶俑立于甬道两侧的龛室中。讽刺的是,陶俑中竟还有萧漪澜。
后室放置棺椁,前室则是陪葬品,还设有卧榻书案和箱笼,以及玉雕的菜肴蔬果及酒壶茶具等。
她平素有精神时就翻书赏画,或用意念独自下棋,累了便躺回棺中休憩。
但她无法离开墓室,也对人世没有太强烈的眷顾,许是死前太过虚弱,以至于连魂魄都常感疲惫衰弱。
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一日外间举行了一场法会,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在法师们的念诵声中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竟然换了个地方。
新宅远比旧居豪阔,竟有三道拱券石门,应该是公主的最高规格了。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何功绩,竟然配得上这样的礼葬?当时第一反应是莫非谢珺飞黄腾达了?抑或是儿孙出息了?总不会是崔晏那个死鬼篡位成功了吧?
然而才想到崔晏那个名字,她就在新的陪葬品中发现了一颗人头。
盛放在精美的镂空金盒中,不知用什么法子保存着,竟不见腐烂,盖子是用透亮的水晶所制,上面还贴着谢珺的亲笔留书。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又经历了一次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