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李绗侍立在侧,呆头呆脑,木讷无言,甚至不如身后的鎏金仙鹤衔烛宫灯灵动。
皇后满面悲苦,几不能言。李绗更是畏畏缩缩,参拜过怀真后,便退到原位,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皇帝只得开口,虽到了穷途末路,可到底是天子,即便求人也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
先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说教,让怀真明白若叛军攻入洛阳,宗室子弟谁都别想活命。
见她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皇帝心中忐忑,这才放缓了语气,和声道:“如今洛阳强敌环伺,庆阳崔氏、叛贼李昀和王世宁、雍伯余和突厥,还有个拒不奉诏立场不明的赵王。皇妹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怀真神色淡然道:“朝臣们怎么说?”
皇帝面露怒容,满眼苦恨,“郑宜那个老匹夫,竟提议与李昀谈何,迎他入京,共抗外敌。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倒是不出她所料,的确像郑宜的作风。
奈何在皇帝眼中,帝位重于社稷,所以这样的提议是大逆不道。
“臣妹倒觉得此计一举两得,”怀真平静道:“不仅能解燃眉之急,还可免去后顾之忧。您想啊,庆阳崔氏背后有王家支持,一旦六皇兄入主洛阳,他们便可和平相处,到时两军齐发崤函,定能将叛军打退。”
皇帝愕然半晌,苦笑道:“若为社稷故,朕这皇位不要也罢!奈何李昀狼子野心,德不配位,只有篡权之心却无安天下之才。届时群龙无首,恐怕只会招致大乱。朕在九泉之下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那么,皇兄有何对策?”她耐着性子道。
皇帝望了眼皇后,皇后神情呆滞,默然无语,他只得望向李绗,奈何李绗低垂着头,压根看不到他的眼神。
“阿绗?”皇帝沉下脸,唤了一声,李绗这才抬起头,诚惶诚恐地望向他,呆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皇帝蹙眉,满脸恨铁不成钢。
李绗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恭恭敬敬地呈到了怀真面前。
暗红烫金封面上有崔氏的印信,怀真心头猛地哆嗦了一下,脸色微微一白,她望了一眼皇帝,吸了口气接过来,硬着头皮一字一句看完了。
“皇妹觉得如何?”皇帝推衣起身,走下玉阶,迫不及待地问道。
怀真心中酸涩,忍着泪意没出声。
皇帝再次追问,她无奈苦笑,依旧没做声。
一直默不吭声的皇后突然起身,厉声喝道:“你早年同他有私,宫中谁人不知?如今国难当头,却又装出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你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吗?”
皇帝微惊,回头瞪了眼皇后,沉声道:“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