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刺杀怀真有百害而无一利,如今功败垂成,不仅彻底失去了一方盟友,还令自己威信扫地,在整个西北都成了不折不扣的奸佞小人。
这样的人,绝无君临天下的胸怀,将来只会众叛亲离。所以,他支持怀真回南阳向燕王复仇。
他起兵的初衷是反抗无道昏君李旭,这厮好大喜功,甫一登基便发兵去雍州,压得他好几年喘不过气来。
雍州本就偏远荒蛮,被孤立于各州之外后,更是苦不堪言。突厥趁机来犯,他若不做决定,两面夹击之下断无生路。
若是投降朝廷,那他就是乱臣贼子,绝不会有好下场。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终只得与突厥合作。
他要引兵杀向洛阳,对天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要斩下李旭的头颅,让他看看戈壁荒城中艰难求生的百姓,以及死于围攻战中数以万计的尸骸。
他还要去北邙山下,祭奠一位故人。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攻破函谷关后,燕王李昀竟先他一步到达洛阳。等他终于赶到时,帝后已经殒命。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不能踏平洛阳屠尽权贵,那他所谓的‘替天行道’终将沦为一个笑话。
原以为洛阳城中大乱,应该很好攻破,奈何军民一心拼死抵抗,他耗费了半年,损伤惨重,却只攻破了外城郭。
论理说,他和燕王东西夹击,洛阳城破指日可待,但他雍州大军前脚刚到,那两方便突然休战,齐齐调转矛头对准了他。
一个是反贼,一个是叛贼,为何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他想不通。
幕僚们说,燕王起兵是为称帝,而他是为了弑君。洛阳是帝都,臣民需要帝王,因此哪怕拼得玉石俱焚,也不会退让半步。
北邙山是帝陵所在,有重兵把守,外人不得擅入。
入秋后的最后一站中雍州军大败,他只得暂时退兵,一路撤至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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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军撤退后,洛阳外城已是一片废墟。内城依旧动荡,当初反抗他的人,又去反抗燕王李昀。
李姓皇族除了燕王之外,还有山阳郑王和潞城韩王,以及据守河内的大行皇帝长子李绗、雄霸汉阳的皇叔赵王。
燕王知道强敌环伺,再打下去纵然能将敌军斩草除根,可是万一被叔伯兄弟们合起来摆一道,那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故而在大占优势之时提出罢战,打算先重整旗鼓,再图后记。
在燕王看来,皇叔远在汉阳,向来独善其身,就连叛军入侵中原都能坐视不管,那么断然不会做出勤王这样的义举,因此暂且不用考虑。
老五是个病秧子,大侄子是个废物,唯独老七阴晴不定,最难捉摸,加之他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暂且动不得。
于是可怜的郑王首当其冲,不到两个月便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