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大都虚弱不堪,因无处医治,有的人满身恶疮,伤处腐烂严重臭不可闻。
随行军医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是看到这等触目惊心的情景,还是为之震惊,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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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时明时灭,山洞中两人相对而坐。
“看来得提前动手了。”谢珺神色冷峻,抿着唇道。
“您的意思是,在河东郡起事?”黄苓小声问道。
“此次随行的兄弟中,多是来自当年受灾严重的了平凉、鹑觚、阴盘甚至祖厉和鹯阴,雍州军中多是他们的同乡,原是想利用思乡之情,离间分化,让雍州守军自行倒戈。可如今看来,我们应该先争取沦为苦役的前河东军。当你那温都尉麾下四千人马,如今在世者,少说也有一千多人。虽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可足够唤起百姓心中对雍州军的憎恶。”谢珺沉吟道。
黄苓道:“看到河东军的惨状,属下也心生恻隐。可是这与我们何干?要怪只能怪温都尉后继无人。当年杨将军身死,西北军的惨状不亚于他们。若非主君力挽狂澜,我们岂会有今日?”
谢珺皱眉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黄苓犹豫着道:“何必这样麻烦?主君派人回宜川大营传话,立刻就能调动十万大军,正好趁着河东空虚,一举便能夺……夺……”
“夺什么?”谢珺冷着脸道:“上兵伐谋,能动脑子别动手。有这耍嘴皮的功夫,不如和那些兵卒多接触接触,想个法子,看怎样能把其他旧部引出来。这件事若办不好,往后不用跟着我了。”
“是、是、是,主君放心。”黄苓立刻站起身道:“属下先给您铺床,完了就去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做你的正事去,我自己来。”谢珺摆手道。
穿过介山,渡过涷水,即是安邑。
原本的繁华城镇如今满目荒凉,突有一日,百姓们发现城中多了几十个残疾乞丐。
像以往一样,有人为了赏钱便去衙门外报官了,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竟无人理会。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乞丐们围坐在一起,向行人讲述他们的经历,百姓们这才知道他们竟是落败后失踪的河东军。
两年来,这是百姓们第一次看到河东残军堂而皇之地出现,渐渐地,人数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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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西面有四门。
从南头开始依次是西明门、西阳门、阊阖门、承明门。
安邑起事的消息传来说,雍伯余正在阵前指挥攻打承明门,上次他便被此门所阻久攻不下,这回绝不能重蹈覆辙。
承明门久攻不下,雍伯余连日心焦如焚,听说青兖联军已经打到了虎牢关。
若是命运注定了他今生不能入洛阳,那他只能将其付之一炬。
雍伯余正准备让人找桐油时,探子来报,说打西南边陆浑关来了支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