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持旗杆的小将却返身往阵中的投石机奔去,雍伯余大笑着亲自操纵,将那颗戴着王冠的首级精准地射到了王蓬脚下。
城上骤然大乱,红袍将领也率众回身入阵,雍伯余跳下投石车,将五方旗①递到了红袍将领手中,自己则亲自擂鼓助威。
雍州军士气大涨,而承明门上却是一片鬼哭狼嚎,连守将都乱了分寸。
底下依旧在叫阵,大喊着偃师已破,青兖联军即将杀到,届时将瓮中捉鳖,王家旧部一个也别想逃……
偃师城中安置着随军家眷,如今连燕王都身首异处,那么其他老弱妇孺在乱军之中又岂有生路?
城上军心涣散,再无斗志。
久攻不下的承明门,竟然只坚持了半天便被撞开,王蓬的‘门神’传说也就此破灭。
黄昏之时,雍伯余单骑离开了军营,临行时交代将领们暂且按兵不动,并且破天荒地下了严令——不得烧杀抢掠,不得扰民,否则军规处置。
雍伯余早两年就有便衣出游的习惯,因此部将们不以为奇,送走他后就忙着去接管王蓬的私库和仓储了。
雍伯余一路向北,大约行了五六里,看到岔路口有人红袍轻甲,正倚马而立,虽满面风尘,却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丝毫不见倦色。
他此刻摘了面具,正拿在手中扇着风。
但凡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心底都会忍不住替他感慨,这样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人,为何却是独目?
雍伯余亦不例外,他每次见到这个年轻人时,都会觉得无比遗憾。
因为他见过此人少年时的样子,如明珠出匣,耀眼夺目。似新柳初绽,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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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承安二十一年的初冬,在武威城熙攘的闹市中,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的少年成了众人的焦点。
雍伯余也在人群中,身畔的侍从悄声请示,“大人,他就是此番护送黄公的侍卫长,此人年纪虽不大,可沉稳干练心思缜密,远胜其他羽林卫。是否要动手?”
“再厉害也只是护卫,有何惧之?”他颇不以为然,“何况,暗杀实乃下策。”
随后他便摒退侍从,缓步走过去,以中原客商的名义同他套近乎。
侍从口中比黄炎还可怕的羽林卫队长,却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他正从小摊贩手中挑选胭脂香粉和首饰玩器,看了半天也没有满意的,不禁有些失望,掉头离去时不慎撞到了雍伯余,忙拱手赔礼。
雍伯余趁机讹诈,拉着他去了附近胡商的店铺,说是替老友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