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热水从头打开“哗”地倒皇甫端和身上。
皇甫端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已经浑身湿淋淋的被推到门外。
房里,小柒瞪着床上又昏睡过去的夏景桐,凶狠的表情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
皇甫端和被赶出门,琢磨着小柒一时半会儿不会消气,要下楼吃点儿东西,忽然望见楼下一位身穿绿水裙的小女孩儿在结账。
柜台边儿站了一位裹着披风、脚蹬毡靴,面庞隐藏在白狐裘兜帽里的少年。少年周身笼罩着一层疏离的气息,仅仅是站着,就莫名给人一种呼吸紧迫的惧意。
这时伙计把打包的食盒奉上,小女孩儿拎着走了,那少年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停在客栈外的马车。
等马车走了,皇甫端和才恍惚记起,那少年似乎像是……九殿下?
但很快否决,九殿下千金贵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偏僻村野。
皇甫端和拍了拍额头,脑子清醒了些,想到小柒可能没吃饭,就叫小二把饭菜端到楼上。
……
马车出了镇子,驶向的方向赫然是金阙城。
第49章 第四十九回 当时少年
金阙城,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刺杀太子一案还未过去,司法使沈正淮突然被捕入狱,紧接着,苗疆王携家眷连夜潜逃。
司法使断案“鬼才”穆君羡审查卷宗时,发现了几处不妥之处,遂禀明圣上。
那日早朝龙颜大怒,贬黜当时主审沈正淮,任命司法使穆君羡重审太子遇刺一案。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为七殿下鸣不平者甚多。断案鬼才穆君羡耗费了三天时间,终于在幕莲身上打开了缺口,案件开始水落石出。
原来是幕莲被苗蛊操控,污蔑当今七皇子刺杀太子。
审判当日,刑部、大理寺陪审,幕莲跪在司法使大堂,不堪受刑,对刺杀太子一案供认不讳。
太子即刻率兵捉拿苗疆王,哪知驿站已人去楼空。
苗疆王畏罪潜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百姓纷纷指责苗疆王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圣上为了幕莲郡主之死不惜大义灭亲,可到头来竟是苗疆王杀亲女儿幕莲郡主,嫁祸给七殿下的,真不是个东西云云。
无人知晓的是,在太子冲进驿站捉拿苗疆王之前,已经有人提前拜访了。
驿站本是邻近郊外的一处行宫改建而来,周围安插着夏帝的眼线,若有人拜访,必定逃不过夏帝的耳目。可惜前去拜访的人是花十二,迷魂香下,没有人留意到他的踪迹。
手无寸铁只身踏入驿站,像一锅沸水溅入了油星,瞬间噼里啪啦炸开。
苗疆王正在书房焦躁地踱步,越想越不甘心,本可以借朱华宫之乱除去夏景桐,却不想半路杀出个花十二,怎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既然夏景桐已经被流放东海,沦为人人喊打的朝廷钦犯,苗疆王一拍桌子,干脆让苗夫人率领十几个心腹,将夏景桐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
苗夫人没走多久,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纯粹的蛊力靠近。
那股力量凶煞霸道,极具侵略性。之前被皇甫端和刺伤的胳膊开始流血,像是受凶煞气影响致使伤口裂开。
苗疆王原本以为是妹妹摇光诈死逃出皇宫,现在来找他了,可一细想,光天化日之下,摇光怎么可能跑来驿站?
幕丹郡主忽然冲进书房,满脸惊恐地抱着苗疆王的胳膊:“阿爸,是谁来了?”
苗疆王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有阿爸在,没事的。”
苗疆王拉着幕丹郡主出门察看,刚踏出院门,迎面走来神色悠然犹如闲庭漫步的花十二。
“是你?!――蛊童,你居然还敢出现!!”
这个时候,花十二还有闲情逸致叙旧:“当年试蛊九死一生,幸而花某命大,侥幸逃脱,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因缘巧合,如今想来也算因祸得福。”
苗疆王嗤笑:“你是送死来的?”
“当然,花某不会道谢,毕竟试蛊的痛苦,至今想来,还是觉得很难以忍受啊……”花十二自顾自地说,眼神忽然变得幽深,像黑夜里深不可测的碧海,“夏景桐之所以越狱闯宫,想必跟苗疆王脱不了干系吧?”
苗疆王本想催动勾蝾,迅速了结面前的花十二,哪料,他在花十二身上察觉不到勾蝾的气息,“今日,新帐旧帐一起算,”花十二缓缓伸出手,掌心朝向苗疆王,带笑的狐狸面孔下是森冷的血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苗疆王,请您畏罪潜逃吧!”
云来客栈,夏景桐醒了。
皇甫端和哄小柒去煎药,自己端来热水要给夏景桐擦身。这几日小柒护夏景桐护得厉害,基本不让皇甫端和近身,总觉得他对夏景桐有什么坏心思。哪知刚推开门,皇甫端和没有看见床上应该躺着的人。
窗户大敞着,冷风灌进来,时值秋寒,外面满山红艳的霜叶如锦如织,夏景桐站在窗口,回头向他柔柔一笑。
那微笑矜持而涩然,犹如一枝明艳杏花扑面而来。
皇甫端和愣了愣,水盆“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神情如魔怔了一般。
这个时候小柒端着药碗冲进来,但他反应极快,当即丢下药碗扑上去,抱住夏景桐的腰哭喊:“先生……先生你终于醒了,小柒好担心……”
昏睡了月余,夏景桐终于醒了。
然而下一刻,夏景桐推开小柒,看向皇甫端和的眼神专注又柔情,朱唇轻启:“阿和,我回来了。”
却如晴天霹雳,整个落在了皇甫端和的头上。
会唤他“阿和”的,只有当初去苗疆前的少年夏景桐。
当年夏景桐沉入冰湖被皇甫端和救起,那时皇甫端和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暗卫。两人的关系自此开始变得亲密,夏景桐喜欢喊他“阿和”,到了后来,他嘴里“七殿下”的称呼也变成了“小七。”
再后来,夏景桐离开金阙远赴苗疆,直到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