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赤色堇[出书版]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分卷阅读4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下便提起银匙品尝那本应皇室贵族才能享用的膳食。

瑞雪初霁,在这么一个偏僻的亭子中那股肃杀冷清更为明显。热腾腾、香气四散的肉汤令人垂涎三尺,但有幸享用的座上宾竟非皇室子弟。

真是死脑筋的人。娆罗f看着每款佳肴只尝一小口即搁的守娆争。

没关系,他自有法子料养好昨晚胆敢因为脑筋打了结而去淋冷水的守娆争。雅宫中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此守娆争以为不说他便不知道?他有的是心思和时间。

「好吃吗?」

娆罗f的第一句问句不是「食物有何不妥」之流,而是一句「好吃吗」,仿似对着他珍重的人般无微不至。娆罗f的目光如炬,紧盯着他每个动作、每个表情。

即使守娆给他的反应少得可怜,仍是这样乐此不彼。

守娆争听到这样的问话都错愕了,却也明白娆罗f从不按理出牌,他早该习惯了,「好。」

他脑子有点昏沉,压根儿没胃口、更食之无味,许是不想让娆罗f失望所以竟应答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忠心到这个地步,主子的情绪本不在他要守护的范围之内。

「很好。但以后给我的答案要超过一个字。」进食热食之后,争的脸色立竿见影地红润多了。娆罗f立时吩咐在旁侍食的宫女,「准备补身活血的膳食,尽快奉上。」

守娆争正在动作的手一顿。娆罗f实在没必要大费周章,这对他来说明明没有任何好处。

如是者,这样令人费解的举动重复了三四遍,在旁疑惑的宫女再愚钝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亭子里被热食薰得烟雾弥漫,小小的石桌眨眼间已放满了一桌膳食,直到再腾不出空位而得让宫女们捧着为止。但那些千金难得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都只被守娆大人浅尝了一小口,七皇子甚至动也没动筷。

「好吃吗?」

他想答:「好」,却又记起娆罗f之前的吩咐,于是答,「……不错。」

皇子殿下费尽心思做出此等体贴的举动,处处表现出守娆大人的地位,想必守娆大人很受重视。

因此宫女们也丝毫竟不敢怠慢、手脚非常勤快地服侍着这位大人。

少说也试了十来道菜的守娆争不知何时才结束这游戏,娆罗f的目光令他浑身不自在、味如嚼蜡。他只是个小小的护卫却被宫女包围着服侍,越矩地坐着吃香喝辣,却又不能反驳。

娆罗f借试毒之名才请得动他的护卫动筷,却满意那些汤水稍去他白得吓人的脸色。

直到他觉得够了,娆罗f退下一桌食物,极尽奢侈虚华之能事。

「够了。现在看雪去。」他率先站起步出亭子外。

「争,给你看样东西。」

站在前头的娆罗f边把热气呼在手中,边道。

越接近山头越是寒冷……跟在后头的守娆争有些怠懒,却不是饮饱喝醉的关系。扑面寒风令他的体力消耗得奇快,踏在雪地上的脚印虚浮,整个人颇不踏实。他甚至感到有些晕眩,也猜得出大概是昨晚的无理举动害自己惹病了,状况不是太好。

「很美吧?」

他们在一棵树前停下脚步。

说来不可思议,这树看来和死树没两样,毫无生机,由树干至树桠无一不是炭黑色。如不细看,还会以为树是被人用猛火熏得焦了、通体没一片叶子。树枝如风中残烛般脆弱,形状曲折怪异,黑得跟柴薪没两样却能奇异地承担厚雪块压下的重量。

守娆争知道娆罗f说的不是那棵树,也不用指望他会有诗人的闲情诗意、壮志豪情说什么历火重生、难能可贵的赞赏话。娆罗f说的不是树,而是桠枝顶端的红花。

那正是赤色堇。

如此美得令人惊心的红,像某人不小心在雪地滴下的血珠。

不是小心翼翼、唯恐不能活命的开法,而是毫不理会树枝的受力程度而绽放的奇特花儿;是风雪掩埋大地前留下的一点颜色,是地上的红艳胭脂。它是世上最俗丽的浮华之色,花心的构造极其繁复;它也是最清幽脱俗的花儿,除了红、红、红之外根本寻不着其他颜色,看过这花后,百花之后根本算不上是什么。

赤色堇抢眼夺目、至死方休,即使被奉为国花,却有人一生也没幸看上一眼,因此关于赤色堇传说多不胜数。它是雪里的宠儿、亦是娆罗的国徽。

「看过赤色堇,其他的红只是废物。」娆罗f眯起双眸细细欣赏。连绣在他的白袍后,号称天下第一精致的赤色堇也不及原物一半。「你知道吗?它们只在初雪时分绽放,真傲!」

第一片雪花湿了它们的身,它们才甘愿睁眼傲视这世界。可惜的是花心藏有剧毒,不能提取汁液炼成染衣色料,它们应该也乐得独善其身吧。

娆罗f伸手触碰花瓣,身后却传来守娆争的劝阻,「当心毒液。」

「花瓣没毒。」他轻抚嫩瓣,表情尽是痴恋,似入了迷着了魔。

守娆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说真的,他从不觉得这花有美到那种地步,却总让这么一个皇子不辞劳苦、爬上宫后的山头流连忘返。娆罗f从没误了时辰,年年冬始皆准时到访。

「娆罗境内只有这花不惧严冬,该说它不争妍斗丽,还是有专宠的野心?」娆罗f突地问道。

「臣以为此物无人间的贪嗔爱恨,在该开的时候开。」

那些花红得强势、令人不敢逼视。守娆争看到红与白的强烈对比,额角益发胀痛了。

「争啊争,你真是一点不晓风花雪月之情。假如它有生命的话,生来该是什么模样?」

「大概比喻烈女……」自古花儿比喻如花似玉的女子,此花再烈也不例外。

「不。」娆罗f却直视他的眼睛,断然下霸道的判断,「男子。」

「一定,是名男子。」娆罗f的口气像是亲历其境,亲视其人般铁口直断,容不下一丝质疑。说毕,也似发觉自己的无理般笑开了。

毫无预警地,娆罗f往他伸手。

守娆争退一步避开了,即使只是小小的闪避动作,但那回避之意也溢于言表。

他的眼神写着「别碰我」的强烈信息。守娆争定一定心神,暗叱自己竟然如此无礼,即使要避也不能如此明显。

「怕什么?」娆罗f嘲讽这过大的反应,毫无退让之意,他往守娆争跨了一大步,手心贴在守娆的额上。「我又不会吃了你。」果然,「你发高热。」

额头烫手,颊脸则似横抹了一道胭脂。「另外,我倒好奇……」

娆罗f的长指漫不经心地游走在他的颈项间,解开高领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每个动作都轻得似舞步,衣襟被慢之又慢地翻开,简直像一场考验耐心的恶作剧。

守娆争被反复搓擦成粉红、破皮的颈窝逐渐显露无遗。

「你究竟把自己弄成什么狼狈模样……」娆罗f指甲刮过那片红肿,引起一阵刺痛。

争也真是好胆,任由衣物磨擦痛处,想也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从他第一眼看到那从不太懂得照顾自己的守娆争竟然在冬始便换上高领长袖的冬季宫服,他便猜出原因来。

守娆争明知该逃,或是说些什么好阻止他继续肆无忌惮的触碰。但,忍耐,他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就过去了。无论身高或力气,娆罗f根本没办法与他相比、也无法作出任何伤害他的举动。

被主子碰一碰就想逃是反应过大。即使那指尖时轻时重的刮,比衣物摩擦更叫他难受。

「让我想想……」娆罗f问,「告诉我,我何时允了你自残身体?」

他吐出的话语温柔无比、如梦呓轻细,连白雾都呼到他脸上,包含的却是责备的意思。

守娆争的眉舒展了,又觉宽心许多――总算知道他最近的怪异举动只为责罚他而准备。

……莫不是体罚?虽然四年来娆罗f只对他小惩大戒,但难保娆罗f对他的忍耐已到极限,所以想刮他打他,亲手作出体罚让他感到屈辱、知道严重?

细想起来,他之前与绂雯说倾谈一晚时娆罗f不喜欢,然后他从嚣狄府归来时撞破了娆罗f的好事,还满身酒气、带着血口子弄污了宫服;再来是今早他与嚣狄长袖私下会面,他对嚣狄长袖感到几分愧疚,因此没向娆罗f如实汇报……

要数起他的罪状,可真如天上繁星,娆罗f动气也是该的、亲手罚他也是该的。

究竟是他轻视了娆罗f的主子权威、还是高估了他的忍耐力?

耳边的话音渐渐重了起来,「你没忘吧?从十九岁那天起你的身体发肤、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娆罗f黑曜石般漂亮的双眸蓄满风暴,声音柔如春风,却益发证明他很生气。至少他引证这句话的权威,朝伤处压下去的手劲是有增无减。

「全部。」娆罗f强调这两字。「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你一根寒毛,连你自己也不可以,听明白了吗?嗯?」

守娆争闭上双眼,接受惩治也不哼一声痛,等待他的怒气消退。「臣知罪。」

「知罪?不过与你亲密一下,够你发疯一整晚。」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惩治守娆争。「给我听好,即使今晚把你弄上了床,明天你还要好端端站在我跟前!」

守娆争无法相信娆罗f说出不是一个皇子该说的疯言疯语,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娆罗f攻占了守娆争微启的唇。

他吻了他。

娆罗f入侵的舌尖攻城略地,撬开他紧咬的牙关,撷取着他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卑鄙,趁争快昏倒的时候下手,但争虽不若平日般强势却也不遗余力的反抗着。这狠吻掠夺了守娆争所有空气,他全身都滚烫得难受。随着强吻的时间加强,他的眼前逐渐涌上白雾,景象被一点一点的白色占据。

他病得头脑昏沉,连站也站不牢。窒息感开始涌上,他推着娆罗f肩头的双手几乎使不上力。他需要、需要呼吸……他需要空气……

娆罗f感到他的抵抗从强转弱后,便轻柔地啄吮着他的薄唇。

「住……住手!」守娆争稍稍得到解禁,立即呐喊出声。

娆罗f狼狈地急退一大步,不为其他,守娆争割破了他的袖子!再不退开,遭殃的是他的手臂!

娆罗f惊赫的目光落在守娆争的手上,果然,是他从不离身、藏于袖里的匕首。

守娆争也因这激烈动作而跌坐在雪地上,呼吸再度接续,一时间,空气排山倒海地灌入肺部,痛苦干咳在寂静的雪林中响起。悲愤、受辱、不甘、讶异各种情绪一涌而上,积聚在胸口中逼得他快要爆炸了!

他暂时说不出话来,眼神却不甘示弱地瞪着罪魁祸首……今次是结结实实被他吻了,被男人吻了!屈辱感把他整个浸没,对于体格和力气都胜过娆罗f的他来说是天大耻辱。

娆罗f率先开口,「被吓着了吗?你从小在宫中待到大,还如此纯情?」

他迎上守娆争凶悍的眼神,意犹未尽地抚摸下唇。

「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初吻……」他的话还留有余音,守娆争的眸再染上杀意,握紧手中匕首。

但他也知道这根本是自暴其短,仿佛印证了他的假设。「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疯子到底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若只是体罚的话也太超过了……难道娆罗f把他当成昨晚那少年般可押玩、可任意侵犯的玩物吗?他是他侍卫!「我不是你的玩物!」

他要玩这种捉弄的游戏大可找心甘情愿的人,为什么非招惹他不可?为什么这样突然?

「不是,你当然不是。」娆罗f边欣赏着一脸激愤的他,边好整以暇的整理衣衫,好似刚发生的不过一场意外,「你像它。争,你知道吗?你像它。你是我的赤色董,与世无争又脱俗傲然的赤色堇。」

仿佛这句话宣布着他的所有权,娆罗f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表情即使是恨之入骨的眼神――是嫌恶至极的神情,他的全部,他都要。

「你疯了,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东西,更是个男人……」守娆争只觉不可置信,一想到过往的四年,娆罗f一直用这充满独占欲的目光追随着他,就令他后脑勺发凉、凉到心里去。

「我只知道我要的是守娆争,是男是女无关重要。」娆罗f将袍子脱下,摸上那条整齐的裂口,「争,你确定你是个人吗?从你冠上姓氏的那天起,只是附属我的物品而已。」

真可笑,活了二十多年仍看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

守娆一家是附属皇储的玩物,三代而来皆是如此,他喜欢对争怎样就怎样。

他本没打算如此快就把争弄上床,他只是……最近开始招揽能人贤士,他安排争故意下场兴风作浪、搞乱朝野这池春水,却又看着争这傻瓜真的交心予绂雯说、与嚣狄长袖惺惺相惜时就烦心,所以急进了些,反正争迟早也会侍寝,早些没坏……他本想循步渐进的。

争这个人,明明在领他的命令去杀人时干得比谁都狠、比谁都干净利落;除了不爱给他听他的声音外,跟他人打官腔拐弯子也毫不逊色,不准有人侮辱他的主子半分,但偏偏在发现有人对他真心以待时,便也挖心掏肺地回报。难道他以为自己能精确无误地分出牛鬼蛇神、知道谁是真心诚意,谁只是虚与委蛇、借他以攀龙附凤?

他看着这样的蠢人就烦心、就想惩罚,好让他的眼睛放在该看的人身上。

经过呆怔的守娆争,他把破掉的袍子盖在他身上。争的全身都快被雪淋湿了还不自觉。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