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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三两下就胜了呢!」

守娆争有点愕然,于礼,一般女子不会对成年男子表现得如此亲昵,更遑论直呼名谓了。

但显然她都不避嫌的全做了,看来绂雯说和人攀熟的功夫她学足了八成。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娆罗f应该等久了,于是忙不迭把她带下去。娆罗f是在不远处了,但他们一下武台,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依依不舍的民众全都涌上前想一睹此对才俊美人,其中有不少是武馆想招人的。

这小俩口还真是相衬得不得了,莫不是天生一对?活生生的一幕英雄救美啊,谁说只能在书中或说书人的口中看得到、听得见?群众一直感叹着神仙眷侣,只难得自己能亲历其境。

娆罗f失笑,又觉些许心火骤起,于是凉凉的抛出了句,「你们莫碰着她、伤到她哪儿,此美人可是嚣狄少将军的人。」

立竿见影地,民间传奇的色彩正快速剥落。

他们现在倒是看也不敢多看那姑娘一眼,更别提起什么歪念了。她是嚣狄长袖的女人啊,怪不得、怪不得!原来那小伙子只是代人救美,何不早说?恚害他们一头热的!

群众们嘘了几声,觉得无趣地一哄而散,各自继续工作了。

此时,守娆争也已护着女子突破人墙,来到娆罗f的面前。

「姑娘姓绂雯?」娆罗f细细地观摩她的容貌。眉头额面果真有七分相似,或该说绂雯长得一副女儿相才对。

「没错。叫我解语就可以了,公子你呢?」

她竟不奇怪此陌生人早得悉她的姓氏,反而直冲着娆罗f问他的名字。

「娆f。」他信口雌黄,注意到解语心也不在他,径自含羞答答直瞧向争。「我可以知道解语姑娘为何会在擂台上吗?」

「那好心大叔要我帮他的忙,他说只有我才办得到!很容易的,只要乖乖的坐在台上一阵子就行了,还有银子给我呢!」绂雯解语一脸天真,笑得好不愉快、说得好不轻松。

守娆争和娆罗f对视一眼。

纵然解语笑得甜如蜜,但听到这番说话后,他们都打从心底寒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坐到台上去是当人家的筹码的?一个搞不好还要变成奖赏送出去!那台主拐骗少女无本生利,她竟然还天真到笑说那狼子野心的台主是个好人?

看到眼前净如初雪的笑容,娆罗f便想通了,绂雯说的护妹心切的态度也能解释了――此妙龄女子是个痴儿。绂雯说的才智无人能及,伶牙利齿更蔚为奇谈。

他聪明得可怕,但胞妹竟是个痴儿?多么心酸的反讽。

雯府

在解语的带领下,他们进了雯府。

绂雯在国内算是够罕有的姓氏,因此府第只取雯一字。

绂雯家只是小康之家,但难得院落设计得简落大方,到处种有花草、字画牌语更随手拈来。府中洋溢着一片墨香,将他们从闹市之中抽离并包围在另一个世界。这中等大小的府第该有不少年日了,一梁一柱、一砖一瓦中都仿佛蓄有智慧、富有沉稳气度。

也难怪绂雯说总是一副满腹诗经,气定神闲的姿态,真是什么样的环境养出什么样的人。

尽管此府第如此令人流连忘返,守娆争却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身旁的女子上。

不单止因为她正扯着他的衣袖子或亲昵地直喊他争,而是她自地从言谈举止间流露的热情。明是同一对父母所出,为何会有天渊之别?

老天爷真是折腾人,不知是幸或不幸,把智力才情都给了绂雯说。若解语若能再添一分才情,不知将会是多么难求的丽人?

下人通报说小姐请了两名生脸孔的客人进府了。

难得解语带友人回府,绂雯老爷跟夫人忙不迭出来迎客,奉茶招待、好不热络。二人无比恩爱,似同用一张嘴说话了,一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很是高兴。言谈间不见老态,都是福气之人。

「来来,别客气!快请坐,两位都是我家犬儿的友人吧?」绂雯夫人边为他们奉茶边道。

「这些年来,除了长袖与甭赏猓那不肖子好像都没别的朋友。害为父老以为他在朝中得罪人!」绂雯老爷夸张摆出捧心口状。「你们别见怪,我们犬儿什么都不精,只有那张嘴最毒!最会就是耍弄唇枪舌剑,常常激得我气血攻心,真是不肖子!」

「看两位气宇轩昂,都是朝中贵人吧!咱们寒舍没特别的,只有两位老人家和解语,不介意的话,不如屈就屈就住下来一晚吧?」绂雯夫人亲络的握住娆罗f一双手。

如果她知道眼前人是七皇子殿下,大慨会吓得立即松手吧。

如今,只是一名母亲渴望用此种方式去关心、去得悉儿子于朝野的状况而已。

虽然两位老人家口上都不遗余力抨击儿子却轻易能看出他们把这独子宠入心坎,为他而骄傲。

守娆争虽不赞成寄宿宫外,但娆罗f可能觉得新奇,竟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解语丫头,快到马厩那边请人捎个口信进宫给你大哥!」绂雯夫人喜不自禁,就怕他们改变心意。解语听后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守娆争有点不放心的看着。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好女儿刚才差点给人卖走了。

娆罗f浅呷了一口茶,杯盖跟杯沿轻击一声,道,「争,你也跟去吧。」

不过是短短去马厩的一段路,还是在雯府之中,是能出什么意外?争怕那小妮子迷路不成?

瞧他依依难离的,他就顺了他心意吧。

解语转头,看着从后赶上来的守娆争,她停步,慢慢的笑开了。「争,我在这等你,你慢慢!」

「我陪你过去。」

守娆争轻使几个快步便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骤眼就与她并肩了。

他们无言地走了一会儿,还要绕过一段路跟假山小桥才会到马厩。

倏地,解语的嗓子响起,「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不、只是……」娆罗f的命令,而且他不得不承认是有点担心。

「你不用说。我知道,说哥和袖哥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解语察觉他的迟疑,立即贴心地替他说出答案。

守娆争知道她口中的袖哥便是嚣狄长袖。在宫中早略有听闻嚣狄长袖与解语是对小情人,已是未婚夫妻,不过如今一见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解语谈起她的袖哥时如同兄长一般。

「说哥真的很烦,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这也不准我碰、那也不准我问,困在府中真的快闷死了!」绂雯解语的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可见没有平辈与她谈心,她真的很寂寞。「爹娘就不会这样,他们都放心我一个人出外。不过你不要对说哥告状啊,不然我的耳朵便要受罪了!」

她顽皮地伸出丁香小舌,活泼的姿态也让守娆争勾起微笑,这小妮子实在讨人喜欢。

她纯如白纸、性情真挚,比起他跟娆罗f要好上太多太多。

他都要忘了娆罗f十九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

「你笑起来和说哥一样好看呢,不过说哥都不对我笑了!最近他的眉头常常皱起来,然后开始训话『解语,到处都是坏人,你自己小心一点!哥不是限制你,可你那么鲁莽实在令我放心不下……』」解语学着那老气横秋的语气,单手作拨扇状,把绂雯说的神韵学足了八成。「他的扇子不停在我眼前拨啊拨的,我眼都花了!谁还听得进他说什么啊?」

「呵呵,只有袖哥一直对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守娆争一直听她说话,适时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虽没有被她逗开话匣,但他发觉自己在这小妮子身边总不自觉地被逗笑了。

「虽然我没念过很多书,但爹也有请夫子来讲过几堂课。我知道的,夫子说人性本善!这世上没谁是真正的坏,袖哥也认同我呢。」

解语像雀儿一样说得起劲,裙摆在她每次动作时花瓣般扬起。她舍不得归还披于肩上的外袍,又怕争发现她的不寻常,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呢。

此丽人虽穿罗裙却披着男用外袍,但不显丝毫突兀,只显得她更为纤弱。他忽地觉得她是从天而降的灵精、是朵素色解语花。她的眸子没有半点红尘之染,唇边挂的是对这世间的好奇赞美。

人性本善吗?只有涉世未深的娃儿才有资格说这句话。想不到竟会从她口中听见。

看尽宫中世态,自己也是宫中人的他老早就不相信这句话了……

他曾经相信过吗?

守娆争知道老天爷没有夺走她什么,反而给了她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赤子之心,那比绂雯说的才情还要难求。这样的女子是值得疼惜保护的,因为她同时又是如此脆弱易碎。

所有人都努力维护她心中描绘的仙境,不敢让她发现背后的污蔑。

解语对他说了好多话,他总是不多言,只偶尔说说绂雯在宫中的情况。

猛然发觉自己的生活与解语每天精彩刺激的体验相比下,是乏味无趣多了。

趁着月色,他被解语带领到绂雯说的书房去。他们进去后才发现娆罗f也在那里。

「这是说哥的书房。」解语的声音惹得娆罗f抬头。

娆罗f饶有兴味地发现解语还披着争的袍子,他道,「绂雯伯父怕我闷坏,着我进书房看书。」

他敲了敲手中厚厚的医书。

守娆争环看了绂雯说的书房一眼,正中央那张结实书案占了很大的位置。书案上、书架上甚至地板也堆满了书册,略看,当中当然有圣贤著作,但娆罗f也该注意到占了五分之三书量的是各式各样的西洋医理书册。

「说哥喜欢看医学书,常常在书房看一整天呢!」

娆罗f和守娆争彼此心照不宣,绂雯说广习医理该是为了治疗解话的脑子毛病。

蓦地,娆罗f一转话锋,「解语姑娘,我已得到了绂雯伯父伯母的首肯。若我邀你随我进宫游玩一越,你愿意否?」

「可以时常见到说哥和袖哥吗?」

「当然可以,相信他们也会很高兴见到你呢。」如果不让他们见的话,进宫又有何价值?

守娆争心悸一下。

对啊,娆罗f当然不会放过这天赐的大好机会!光解语一个就可以牵制两个人,一石二鸟。

原来刚刚就是要与绂雯夫妻相谈这事才支开他和解语。

「我要去,我想去!真的可以吗?皇宫一定很好玩!」

「当然,我们明个儿一大早就出发,请解语姑娘收拾行装。」

「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收拾!」解语大喜,立即小跑步推门离开,怕是已经忘记拉争来参观书房这目的了。于是,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与他两人。

娆罗f漫不经心地在书房中溜q,以指尖扫过排列整齐的西洋书背。

良久,好像发现了一本想要看的书,他拿下来,将夹有书签的一页翻出来。

「看,这里。」

守娆争凑过去一点,也只是一点。

他无法压下从心头直涌上的厌恶……如此善良不知世事的女子,他也可以当筹码般利用,只当解语是工具。他知道不择手段是娆罗f的风格,但以此威胁绂雯说和嚣狄长袖……

「全是有关脑子的医理学说与病例。我看绂雯还真是辛苦,实在令本皇子感动呀。」娆罗f讽刺一笑,将书本合上。「我还以为他真的那么爱护他妹子,原来解语是空有外表的傻妞。我看他是怕出丑人前才坚持不让他人接触解语。」

娆罗f转过身来,「最看不起解语的就是她哥,要让那小美人儿知道可不是要哭成泪人?」

守娆争没说一句话维护她或是绂雯,只是浅咬着下唇,怕自己会说出什么失礼话。尽管为娆罗f做尽暗里一切勾当的自己同样污秽,但他……此刻打从心底不屑眼前人,更可恶的是,若他没有从擂台上救出解语,一切也不会落至此境地。

他现在压根儿不想跟他共处一室,呼吸有他在的空气。

「怎么?」娆罗f走近过去捡起他冰凉的手,「舍不得?不想我这样说那个痴儿?」

守娆争把脸撇过一边,按捺甩开他的触碰的冲动。

「在想着,为什么眼前的人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生气了?我这样诋毁绂雯说冒犯你?」娆罗f用力掐住他的下巴,要他正对着自己的脸,「如果觉得我卑鄙,那在我手下的你更是卑劣……啧啧,你发脾气也只是这个样子吗?」

深吸一口气,守娆争激动地退后一大步,不慎推落几本案上的书。

书本落掉于地上,在寂静中发出极大声响。

「……我只是有点累。」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慨,只隐约察觉再不逃离他身边,事情将会更一发不可收拾!

他拉下娆罗f的手,然后头也没回地冲出书房。他已不管娆罗f会怎样看他的顽劣表现。

『尽管逃吧。』

隐隐约约中,他仿佛听到身后的娆罗f如此说。

守娆争一步出书房,就看到走廊上有一抹身影倚着栏杆。

糟,刚刚娆罗f伤人的话她一定全听见了……

他没有想太多的走向那道倩影,只觉罪疚感在胸口泛滥。他步履如猫,绂雯解语没有察觉他的接近,直到那身影慢慢掩去最后一丝皎洁月光,她抬头。

突来,她觉得莫名的窝心,争未哼一声,她已轻易感受到他的关怀。

说哥疼她、袖哥宠她。但她发觉遇见不到一天的争竟这样令她安心,甚至不须言语。她知道一定是因为那双与她一样藏不住忧伤的眸子。

在守娆争不解的目光中,她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然后将白嫩手心高举到他眼前,道,「看,我没有哭。」

守娆争也看到了,她的手心是干的。不过此举只证实了她刚才听到娆罗f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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