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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里种了什么对他的情感,就算应做的,这四年来也做得够多。

他也早已没有那气力去知晓,也学懂了不再奢望。

「我还是你的赤色堇吗?」

骗他的也好,对他再说一次冬始的谎言吧………

在那个春初,不是说过捉紧了便不会放吗?他自嘲地笑了笑,要流的泪也干涸了。

门后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守娆争在深夜的时分离宫。

结束了二十二年的宫廷生活,一千多个日子的亲卫职责。

择录野史记云――

隽渝二十七年

娆罗皇朝第二代国徽――赤色堇

七月宫中第一刀剑师,祁澜在深宵大街上乱刀刺死两名皇军,震惊朝野。

及后被皇军追捕时跌落山崖,生死未卜。

隽渝三十七年

九月自皇帝宣布皇储为七皇子,有传二皇子娆罗纬密谋另推六皇子娆罗绯争夺皇储之位,并计划暗杀皇储。虽无人能引证流言属实,二皇子却被逐步削权、最后扬帆国外,行踪不明。

隽渝四十三年

六月六皇子侍卫绿蓠被暗杀身亡,陈尸彤宫内,皇帝授权七皇子彻查此案,竟在彤宫内搜出大量谋反证据,罪证确凿,六皇子得知事情败露,连夜逃亡宫外。

九月皇军于阑煦的蜃楼客栈发现六皇子行踪,派人包围客栈并拘捕窝藏六皇子的帮凶――客栈老板蜃楼及燕端家长子燕端望二人。几宫侍卫漏夜追捕,终救获致跳崖未遂的六皇子。六皇子回宫后被软禁于彤宫内直到七皇子另行发落,其后被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再踏足皇城。

十月身患玻璃骨的四公主娆罗纯被人从城墙推下,当场死亡、身首异处。

涉嫌行凶者当场拘捕,是为四公主侍卫?十镜及三公主侍卫?知深。知深被拿下时已是疯癫,拒捕伤人。十镜经查证后无罪释放,知深被判囚八年。

隽渝四十七年

十一月大将军二座?嚣狄长流因口舌之罪被打下天牢,等侯发落。

隽渝四十八年

三月娆罗旁系――守娆第三代,皇储侍卫?守娆争狡计夺权未遂,皇帝授权予宰相审判。岂料宰相三座?李道月被顽抗的守娆争所杀,陈尸月宫内。其后七皇子亲自下旨赐死守娆争,历经百年的守娆世家止于隽渝年间。

十月娆罗国第二代皇帝娆罗飒病逝,遗嘱宣诏由其七子继位。

十月五公主娆罗宁于恬宫病发暴毙。宫中讹传此事别有隐情,五公主实为与人通奸、珠胎暗结,因此悬梁自尽。七皇子将五公主侍卫?烈朵收押大牢严刑逼问,此举一出,宫中人皆视五公主之名为禁忌,无人敢再嘴碎。

同年杂史――庶民出身的绂雯说受封为尚书,为历朝最年轻的尚书。

咏永一年

娆罗皇朝第三代国徽――赤色堇

二月皇七子――娆罗f正式登基,改年号,并牵起为期五年的大型政治改革。

新帝登位大赦天下,燕端家与嚣狄家联名上奏请求新帝赦免罪犯祁澜,娆罗f下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判予祁澜与其子孙三代皆为宫中奴役。

六月嚣狄世家第三代长子――嚣狄长袖受封为主帅一座。

六月嚣狄军与北邻国纬旭交战,其交战点于两国交界,史称破地之战、亦称奔丧之战,经此一役,曾分成两军的嚣狄军终于统合为一,纳入盘罗营麾下。

七月皇军将领燕端顾退休,宣布由其二子燕端朔续领皇军。

八月嚣狄长流病逝,举国哀悼、风光大葬。

十一月嚣狄军正式参与同盟国茔凄的内战,并助原皇储夺回皇位。

十二月尚书绂雯说受封为宰相二座,为史上第一名与武将平起平坐之文臣。

咏永三年

十月宰相二座,绂雯说无故请辞,宰相之位悬空。

咏永五年

十一月娆罗前往大英的游轮被海盗劫持袭击,乘客顽抗并与海盗发生冲突,游轮驾驶间被海盗种火焚烧,游轮因无人驾驶而撞石翻侧,死伤无数,嚣狄军巨头皆在死亡名单之上。及后大英爆出机密磁带被盗事件,矛头直指船难的幸存者。未几,英军于钟楼下巡逻时,两名东方男子拒捕伤人后逃逸,被拍下照片登上英国报章头条,其中一人证实是嚣狄左将军燕端望。

月底,外交大臣门歌公爵的府第举办晚宴之时被贼人大肆入侵,为了嚣狄军伤人及涉嫌盗取机密事件作解化,娆罗f出访大英与门歌公爵面谈,维系两国情谊。

第十六章

你在看着吗?

被狂风折腾过的花儿们,再启程。

正盛放希望。

咏永三年十一月

雪地很静,除了微弱风声外没半点声响。

眼前除了一片无尽的白,还是白。

狂飙风雪肆无忌惮的刮到人歪树倒,如撒野的小孩子吵嚷一番,把脆弱东西以美丽姿态给压毁。不过,能死在这巨大的柔美之下,大概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昨晚的暴风雪像南柯一梦,今早已收敛了所有痕迹,各种小生物的残骸被雪衣风光大葬,为大地提供重生的养分。被清洗过的天没有云,好蓝,周遭也静得仿佛没半分活气。

然后,从远似近传来一声又一声雪陷的声响。

有人正走在沉睡的大地上,来人举步为艰,吃力地把陷落雪地的小脚提起。

不知是男是女的水当当娃儿好几次就要跌倒了,吃惊得短短双手乱挥。放下脚、再提起脚……他反复进行同一个动作多次,小身子摇摇摆摆,不稳的动作显得可爱又可笑。

但任小人儿费尽吃奶的力气也只在道中移动了一点点。

他的脸蛋如桃李粉嫩,衬在毛茸茸的帽子内更添小巧可人,诱人咬上一口。但此刻小脸皱成一团,不知是因为冷冻天气还是挫败感所致。不过走了几步路,水亮大眼已泛红,小嘴任性的嘟得高高。

尽管已发出烦躁的呜咽,雪地还是困住他无力的短腿。

小人儿想拍打雪地泄愤,谁知他一向前倾,小球般圆滚滚的身子便不稳的一摇。

他整个呈大字形的埋于雪堆。

跌得彻底完美。

静。

然后,寂静雪道蓦地响起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娃儿并没有起来的打算,只顾着卖劲哭用力哭,直接在雪地哭得直打颤。雪地能摔得有多痛?明明没那么痛苦,他硬是哭得像被大石压着辛苦;明明没那么多眼泪,他硬是把体内的水分都喷出来。他就是要哭,去晦气的哭。哭到自己给呛到了,他就更精采的又咳又哭。

看到的人大概连安慰也顾不到了,只能直瞪着眼给他拍拍掌。身后传来另一股脚步声,稳健轻盈。似乎并不急着走近那娃娃,良久,终于走到那娃儿身后,停步。

哭得浑然忘我的小小人儿没发觉到有人靠近了,尤其此人的步伐静似猫足。

来人将双手探到孩儿腋下,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提起,也许是叹息的语气吧,「能找半天不哭吗?」

娃儿霍地停止了哭泣,双眼瞪大如铜铃,脸上浮上恐惧的神色。

小小身体突地一僵,被来人缓慢扳过去――并不是来人的长相将他吓成小可怜模样。反之,男子脸如冠玉、俊逸无俦,配上一袭黑衣,在雪地上更显睥睨一切的气势。

嫌只嫌俊颜如雪般没啥表情,若能轻勾嘴角,不知是如何颠倒众生的潘安再世。

男子仔细地拨去娃儿头上、肩上、身上的雪花,再整理乱糟糟的衣衫,揉揉娃儿跌得一点也不痛的双膝……手势如此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像阴间恶鬼般吓得孩儿抽抽噎噎。

男子举起的衣袖一隅以灰线绣上了一个狄字,他沉了声,「别瘪唇。」

坐在他臂上、两岁大的娃儿看到那不怒而威的脸容,唇瘪得老低,泪雾急速弥漫,挂不住的豆大泪珠仿佛下一瞬将要滴落。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不准哭。」他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小脸,命令。

娃儿的双手紧扯他的衣襟,牙关上下打着颤,「呜呜……呀呀……」

男子挑起一道眉,等待着。

没理警告,娃儿哭得恣意。

泪如断线珍珠,教如何铁石心肠的人瞧了都心痛。

娃儿两手攀上男子颈后,软绵绵的身子偎进男子的怀中,把泪水鼻水一股脑儿往他身上抹。

还夹杂了语焉不详的字句,「鸣呜……哇呜呜……雪、雪……」

男子无奈地看着被濡染一大片的衣襟,下巴磨蹭到娃儿的软发,就如抱着小火团……这让他的脸部线条稍微放柔,尔后伸手拍拍娃儿的背、替他顺顺气。「别哭……」

勉强算得上是安慰的话自他薄唇吐出。

他不禁皱眉,第无数次疑惑着,自己的长相真有如此可怕吗?

无巧不成书,男子的名字正有一字――雪。

正因如此,连在他怀里哭得正起劲的人儿在咒骂绊倒他的雪地,还是正责怪着自己也不知道。

即使在这位少爷出生之时,阑雪如何想倾尽心力照顾他、承诺过要保护他,经过两年的相处才发觉这只是纸上谈兵,现实困难得令他头痛。可能小少爷真是生错性别,脸蛋比女孩儿还俏,而且最大的乐趣便是哭。他哭得乐此不疲,哭得令人头皮发麻,哭得一众人哭爹喊娘、搬出满天神佛。就像在一众褓父不留神的时间,得寸进「丈」的立下过宏愿――哪天不哭,哪天不吃奶。

事无大小,他哭了再算。难过也哭,高兴也哭,生气也哭,饿着了也哭。

「湛少爷,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可以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反正小少爷就只会张着遗弃小狗的泪眼望着他。

哭声在他安抚下渐转弱,小小胸腔在起伏着,大口大口吸着气。

征服不了欺负他的雪地,他索性不行了。他在阑雪的身上寻找一个舒适位置,撒娇要他抱着走。「抱抱,雪……」

「抱抱……」

命令的架势和话语可一样也没有学少,必要时撒娇,出动教人骨头酥麻的甜甜嗓音。

阑雪看着攀在自己身上如无尾熊的小娃娃,停了一会儿,他认命的提起了脚步。

小少爷很怕他,却又很黏他。真矛盾……

也许他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唇边勾起宠溺弧度。感受到娃儿对他的依赖,阑雪褪去了淡漠,温暖笑颜直教雪景失色。

阑雪望着前方,呼出一口白茫茫的水气,拉起披风把怀中的小人儿掩盖。

雪,积得很深。正值气候最严峻的时分,寒风冷得刺骨。

冬初啊……

「阑总管。」

「阑总管和湛少爷回府了。」

他一踏进嚣狄府,周遭的下人便恭敬地向他称呼。

阑雪把怀中的小人儿搂紧了点,然后伸起一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不要吵醒熟睡的娃儿。

仆人都明了了,恭敬的一躬身然后忙自己的事。

不过,主帅府内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贴心的……

至少那熟悉的、从远至近的吵嚷就没停止的打算。「湛儿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

阑雪翻开披风看了看那可爱睡颜,然后无奈的看向来人,说道,「湛少爷睡着了。」

那个威震朝延的主帅大人――嚣狄长袖在听到这话后,脸都塌了下来,似乎那比革去他的职位更叫他难受,然后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好不容易才回府一次……」

他自从晋升主帅后根本忙得天昏地暗,常常在皇宫中办公到深夜,抽空回来想要好好和娃儿们玩一玩,结果那个贪睡娃儿又找周公去了。

嚣狄长袖忍不住翻开披风,看看他疼进骨子里的娃儿,「我不会吵醒他的……」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放轻动作。「我只是看一看就好了。」

阑雪有些感触的看他伴了十年的主子,此刻竟像有恋童癖的老头。

嚣狄长袖看到那睡得沉稳的孩儿,满足轻呼一口气。他的湛儿还是如此健康,很好很好……

他勾起心满意足的微笑,禁不住心中的兴奋,想碰碰那幼嫩睡颜,但指尖碰到脸颊前又蓦地停下,他抬起头,「阑雪,我这样做可以吗?」

这神智不清的主子竟反问起他的意愿,阑雪由衷答不上话来。

就因为嚣狄长袖把少爷们宠得无法无天,那两个小捣蛋才任性得心安理得。嚣狄长袖把他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中怕溶了,只要一看到两个狡诈的娃娃,脑袋就只剩一堆浆糊,只懂傻笑跟着他们的小屁股后头走,高兴的当起他们的仆人。

嚣狄长袖小心翼翼地抚摸湛儿的脸颊,感动得无以复加。

当他发现湛儿脸上的泪痕便压低声音怒道,「阑雪你这死人冰块脸,又把他吓哭了!」

好可怜喔,不要紧,有长袖叔叔的温柔安慰。

「湛儿……」他低喃着,想要感受一下甜蜜的重量,「让我抱。」

阑雪看到娃儿有醒来的迹象。幼眉抗议的微皱着,眼皮隐隐颤动,小嘴嘟起不知在喃着什么。

他有些不放心的把湛儿交给嚣狄长袖,天知道这娃儿露出任何表情都会令他疯得更彻底。

怀内一瞬间充斥了奶香,嚣狄长袖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娃娃。「他好可爱。」

湛儿一脱离阑雪的熟悉的拥抱,立即不满的扭动着身躯,想继续梦他的周公。

禁不住窃喜的嚣狄长袖咧开了大大的笑,「啊!湛儿要醒来了!我真该死,把他弄醒了……」

阑雪的眼神飘移到别处。

少来了,伴了他十年之久,他的性子他清楚得很。嚣狄长袖此刻恨不得湛少爷立即醒过来,生龙活虎的和他玩上一整天,阑雪肯定他家主子一早拟好了今天的行程表。

小人儿吃力的眨了眨眼,想眨去泪雾,看看是谁骚扰他的睡眠……岂料一睁开眼,眼前哪是阑雪的脸?是笑得一脸恶心的大头!娃儿的双唇隐隐发着颤,然后,他放声大哭!

阑雪感到万分头痛,这个泪人儿可是好不容易才哭累了、睡下的。

嚣狄长袖的心痛泛滥,他不住拍着人儿的背,「好湛儿,袖叔叔在,别哭别哭……」

湛儿在嚣狄长袖的怀中蠕动如小毛虫,那模样好生可怜,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遇到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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