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作者: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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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人将殿内搜查了遍,又留下些人继续搜索胤禩下落,便带着太子回去复命。
太子可以大吵大闹,可以抵死不认,可以埋怨诅咒,这些都在康熙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竟然变成个除了笑之外,什么都不会说的傻子。
“胤礽,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宠爱万分的儿子,目光沉沉。
对方却只是吃吃地笑着,脑后发辫不知什么时候散开,披了肩乱发,显狼狈。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知道这个儿子究竟是真疯还是假傻,但太子也迎上他的视线,毫无畏惧,嘴角犹带着丝笑意。
“胤礽!”康熙低喝声,太子似乎被吓了跳,疑惑地看了他眼,低下头去,手指兀自摆弄着头发。
康熙眉头微拧,转向隆科:“怎会如此?”
“奴才去的时候,太子就已经是这样了。”隆科满头大汗道。
“逼宫犯上,无君无父,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没事了吗?”康熙冷笑,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出,太子却视而不见,索性蹲□去,手指捏着发梢在地上随意画着。
“押下去,严加看管。”康熙冷冷道。
左右上前,正欲将他按住,太子却蓦地跳起来,面容染上狰狞,面剧烈挣扎,狠狠骂道:“我是太子,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放开我!”
“你还知道你是太子!”康熙怒不可遏。
“我是太子,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放开我!”胤礽也不理他,直重复着这句话,脸上哪里还有国储君的尊贵。
侍卫很快将他制服押走。
康熙看着这如同闹剧般的场面,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才慢慢地坐下来,神情仿佛下子苍老了十岁。
太子发疯的这幕,胤禛并没有瞧见,此时他正带着人手四处寻找胤禩的下落。
早知他会遇险,自己就该先去找他。
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盼能那人能平安无事。
要不然……
要不然……
胤禛握紧了手中刀柄,只觉得股杀意自心中升腾起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跟着脚步不住地找遍每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四爷,前面就是太子寝宫了。”身旁有人道。
胤禛精神振。“过去仔细搜查!”
贾应选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去,跪倒在他脚下,把鼻涕把眼泪地说着自己受太子威胁,身不由己的苦衷,又信誓旦旦地说太子意图造反,不轨之心已久,自己愿意提供线索,说来说去,就是想卖主求荣,苟延残喘。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但胤禛这会忧心胤禩安危,哪里有空理睬他,闻言心中愈发厌恶,脚狠狠踢开,让人押走,脚步却停也不停地往里走。
“四爷!四爷!奴才还有事要说!”贾应选尖声道,不顾左右侍卫紧紧钳制住他,声音惊惶之极,已是带了哭腔。
胤禛转过身,目光不掩其中杀意,生生让贾应选打了个寒颤。
“你知道八阿哥的下落吗?”
八阿哥之前与太子起,但如今太子被擒,他却不知所踪,贾应选那会儿忙着逃命,哪里会注意,但他知道此时若也这么回答,那么自己条小命算是完了。
想及此,他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奴才要说的消息,正是关于八爷的!”
顿了顿,张口欲言,又看了看左右。
胤禛道:“跟我来!”
说罢便抓起他的衣领往里头拖,贾应选竟不知他的力气如此之大,被半拽着拖进偏殿,把推到地上。
“说吧。”胤禛冷冷道。
贾应选本是情急之下随口说,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支支吾吾,眼看胤禛神色越冷,手中的刀似要脱鞘而出,忙脱口道:“四爷还记得康熙三十五年,您因为十四阿哥落水的事情受德妃娘娘斥责,八爷到太子爷处为您求情的事吧?”
胤禛哪里会不记得,那时候两人还因此闹了别扭。
“你继续说。”
贾应选咽了咽口水,续道:“太子爷荤素不忌,也喜,也喜男色,那会儿对八爷……”
他被胤禛眼中的冷意慑住,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
“对八爷怎么了?”
“太子爷也想对八爷下手,在八爷酒里下了药……”
那会儿正是自己拂袖而去的时候吧,胤禛握紧了手中的刀。
“后来呢?”
“后来,后来中途有人来找太子爷,八爷没事……”贾应选期期艾艾,挂上副谄媚的笑脸。“四爷,太子喜好男色这件事,毓庆宫中也有知晓的,只是之前无人敢说出来,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奴才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四爷……”
太子难保,其他皇子必然群起而攻,贾应选在宫里这么年,怎会不知道,康熙最厌这些秽乱宫廷的龌龊事,偏偏太子私底下都占了个全,康熙就算此时不知,也迟早会知,贾应选便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想借此邀功自救。
殊不知胤禛关切的重点却不是这个,他闻听胤禩没事,却已暗自松了口气。
“八爷下落,你可知晓?”
贾应选忙将当时情形叙述遍,末了道:“奴才离开的时候,八爷确实是在太子那里,但如今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胤禛转身便想走,贾应选在身后突然道:“不过奴才倒是知道个去处。”
“说。”
贾应选涎着笑脸:“那奴才的身家性命……”
胤禛捺下厌恶和焦急,淡淡道:“你是太子近身随侍,要想完全脱开干系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皇阿玛发落之后,我再寻机保你性命便是。”
贾应选大喜,拜谢之后,方道:“这寝殿后面有条小径,长满荆棘杂草,平时极少人去,奴才大胆揣测,八爷有可能是从那里走了。”
胤禩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力气正点点自体内流失,心里不由苦笑。
早知这条路这么难走,自己就不该怕被人找到而那么快划自己刀。
因是想彻底消除康熙疑窦,胤禩那刀毫不留情,划得极狠,深可见骨。
此时鲜血正汩汩流出来,渗透了衣裳,手捂在伤处,也染了他手殷红。
身体靠在树桩上,止不住汗水自额头滑下来。
胤禩闭了闭眼,因失血过而有些晕眩,思路也渐渐涣散起来。
他抬起头,半眯起眼望向天际,心头竟是片宁静。
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也能混个亲王追封?
他胡思乱想,会又忍不住笑自己天马行空。
“胤禩?”
不远处声熟悉的询问,带了些小心翼翼和惊喜。
无须转身便已知道是谁,胤禩心头松,任由身体往旁边歪倒——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提要是知音体,俺知道你们肯定被雷了==
明天还有章↖(^ω^)↗
厌胜
康熙听到奏报之后,立时到了偏殿,这路上,未尝没有想过胤禩见太子事败,就用苦肉计脱身的可能,但这个念头升起来,马上又被自己否决了。
不说别的,在自己冷落过他这么长段时间内,这个儿子也没有表现出点怨怼,退万步说,纵然他想依附太子,也不会在从前的差事里三番两次针对索额图党。
想到这里,康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民间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到了这里,就是兄弟阋墙,骨肉相疑,自己八岁登基,除了鳌拜擅权之外,也从未发生过兄弟叔伯想取而代之的事情,这其中固然有太皇太后的功劳,也是因他自己善待宗室的缘故,登基近四十年,就算不能说万事如意,但起码也是顺风顺水的,台湾平了,三藩灭了,噶尔丹也死了,天下派清平盛世,可临老了,却要为儿子的事情操碎心,莫非真是因为他太过顺遂,所以才遭了天谴?
康熙胡思乱想着,脚迈进门槛。
太医正在给床上的人把脉,胤禛则在旁,面带忧色。
“如何?”
太医回头,忙行礼道:“回万岁爷,八爷身上有两处伤口,处是颈上的淤痕,处是肋下的刀伤,前者休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后者只怕有些棘手,如今失血过,须得好生调理才行。”
康熙的视线随着太医所言落在胤禩身上,见他脖子上确实有五指掐印,淤青骇人,明显是他人所为,心底那丁点疑虑在看到伤痕的那刹那间消失无踪,心底缓缓燃起股怒气。
“你只管用药,要什么药材就向梁九功说,让京城快马运过来。”
“嗻!”
康熙交代完,便问太医:“这伤势,还能坐马车吗?”
太医忙道:“回万岁爷,最好是不要,只怕路上颠簸,伤势又要加重。”
胤禛闻言,望向床上的人。
他们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小了,他却兀自昏睡着,苍白眉间微微蹙起,似还沉浸在伤痛的困扰中。
眼下太子逼宫,事败被擒,康熙却是刻也坐不住,恨不得插翅便能回到紫禁城,免得京城那边也有人心怀不轨,趁机作乱。
“胤禛。”
“儿臣在。”
“你留在这里照看老八,八个月都再启程回京。”
“嗻。”
胤禛心道,这回京,必然是审判太子的风暴,到时候不知道要牵扯出少人来,两人延迟回京,却正好避过漩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话虽如此,却仍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七月底,康熙行浩浩荡荡地回京。
归途中,太子虽还是那座车辇,四周却已经被严加看管起来,就连车内,也轮流坐着四名侍卫,寸步不离。
这来往的待遇,已经是天壤之别。
而胤禩因伤势未愈,获准留在行宫休养,胤禛留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