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作者: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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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么清楚,十四早已不是当年的十四了,要小心他。”
顿了顿,斟酌着道:“还有人……”
胤禩见他神色古怪,心中动,已经隐隐猜到他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只听得他说道:“四哥既有城府心计,又甘于蛰伏隐忍,十三失宠,他虽少了条臂膀,却也算脱了结党的嫌疑,反而得皇阿玛青眼,”胤俄摇摇头,“哎,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兴许是我疑了,但防着点也是好的,总之八哥记得就是。”
胤禩知他是真心在关心自己,心头热,拍拍他的肩膀道:“八哥承你这份情了。”
雍王府那边,两个同母兄弟的对话却并不愉快。
十四坐了半天,胤禛却依旧冷冷淡淡,将自己所求之事推了个干干净净,让他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
“四哥,早年我不懂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心头又芥蒂,也是正常。”十四抿了唇,微微苦笑,眼眶泛红。
胤禛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样子,脸色缓和不少,只是语气依旧冷硬:“户部空虚,确实拨不出银子了,你所说之事,我也无能为力,这个仗,现在绝不能打。”
股心火蓦地涌上来,十四强压了下去,继续放低身段:“四哥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皇阿玛才与我说起此事……”
“皇阿玛那里,我自会去说,此时用兵,绝计不妥。”胤禛截住他的话头,淡淡道。
数言不合,屡屡碰了钉子,十四已是不想再忍,也冷下脸来。
“四哥如此不近人情,莫怪额娘不与你亲近。”
胤禛脸色变。
与德妃的关系是他心底道伤疤,此刻被人生生揭了开来,无异于鲜血淋漓。
十四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极为不妥,但覆水难收,他也不可能低头。
胤禛起来,冷冷道:“苏培盛,送客。”
十四愣,继而扯起抹讥笑,拱了拱手道:“如此,弟弟我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胤禛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尽是浓浓的阴霾。
戴铎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看着他言不发的阴郁脸色,斟酌着言辞道:“四爷,十四爷府里如今只有个眼线,是不是派个人过去?”
胤禛摇摇头:“个便够了,了令人生疑。”
戴铎点头,又道:“方才十爷去了八爷那里,似乎停留颇久,而后十爷离去,八爷上了马车,独自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胤禛怔:“去哪?”
“似乎是去十三爷的宅子。”
宽慰
天气虽冷,却没有下雪,眼望去枝叶枯萎殆尽,让人倍觉萧瑟。
胤祥并没有如之前大阿哥般被囚于宗人府,而在郊外的处宅子,占地颇广,也比宗人府舒适许,兴许是康熙仍旧心疼这个小儿子,切起居用度,从未短缺过,除了不能出门之外,并没有其它不便。
但十三自幼外向喜动,这般拘着不让出门,对他而言已是种折磨。
方及弱冠的年纪,却要在这方天地里看着日升月落,萧索寂寞可想而知。
门口有侍卫把守着,非有皇命在身不得入内,但这不过是面上规矩,堂堂廉郡王在眼前,手里又拿了丰厚的赏钱,没有人会死守着规矩与胤禩过不去,自然满脸笑容地送他进去。
此事不便大肆张扬,所以胤禩连随从都没带,只有辆不起眼的旧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树下,车夫在前面候着。
胤禩本以为十三定是躲在屋里,却不料进院子便见着他正在石桌旁边,背对着自己,低头挥毫,似乎在写什么。
身上依旧是锦衣轻裘,发辫丝绦系得整整齐齐,身形却比三年前高大不少,隐然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模样。
胤禩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但十三似乎正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物,竟连他走近了也没发现。
宣纸上枝节错落,墨色深浅不,却蓦地在枝上绽出点点嫣红,鲜艳欲滴,灵动跃然于纸上,将原本寻常的梅枝衬得霎时生动起来。
十三□习武,但不是莽夫,当年上书房里,他的功课是经常被师傅称许的,如今镇日在这里无所事事,将功夫都花在画梅上,倒也小有成就。
提笔点梅,气呵成,十三舒了口气,又在旁边用小楷写上首小诗。
胤禩定睛看,却是王冕的《墨梅》。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章佳氏端着茶自屋里出来,见胤禩也在,不由唬了跳,她是在康熙四十二年才进府的,是以并不认得胤禩,只看他衣着气度,便知不是寻常人,忙出声喊十三:“爷!”
她这出声,胤祥才发现自己身旁了个人,啊了声,先是惊愕,继而欣喜:“八哥!你从回来了?!”
胤禩笑道:“我看你画得入神,没敢出声,怕害你前功尽弃。”
十三哈哈笑,那首诗还没写完,却将笔往旁边丢,将胤禩把抱住。“能看到八哥,就算十张画作废,我也高兴得很!”
胤禩见他脸色红润,毫无萎靡颓废之色,也笑道:“我还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巴巴地过来看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得其乐得很。”
听这话,十三的笑容淡了些:“八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两天才回的,本来云南那边还有些事要做,听说了你的事情,就先回来了。”
“还是八哥待我最好了。”十三脸上浮现出丝符合年纪的快乐,挽着他的手臂往里走去。
章佳氏这才回过神来,拘谨地给胤禩见了礼,又到偏厅去招呼下人上茶。
胤禩望着她离去。“这位是弟妹?”
十三道:“章佳氏是宫里头指的,如今还没有位份。”说罢自嘲笑:“说起来她还是我额娘的同宗远亲,跟了我这个没前途的贝子,也算委屈她了,难为皇阿玛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这个儿子来。”
他的话语之中透出幽幽怨怼,但旁边只有胤禩人,也就无需避讳。
二人进了屋,厅中布置雅洁大方,仆从也没少拨给,倒与十三在京城的宅子差不,想来老爷子对他倒比当年的大阿哥要来得宽容许。
“你到底因何被发落?”
“那日我与四哥同进宫,皇阿玛因为户部的事情发作四哥,我看不过眼,就在旁边帮了几句腔,结果倒把老爷子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胤禩心思何等敏锐,立时听出问题来:“然后你就同老爷子犟嘴了?”
“老爷子骂我,说我像我额娘那般,都是小家子气,不够大方磊落,我听就管不住嘴巴,当时就回了句,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何还要让额娘生下我?这下可捅了大祸,老爷子怒极,抽出剑就要砍我,是四哥挡住了。”十三苦笑不已。“是我累了四哥。”
敏妃生前,在后宫的地位并不高,只能算是庶妃,老爷子这般说,倒让胤禩想起前生的事情,那会儿他也曾被指着鼻子骂辛者库贱妇之子,此时易人而处,自然能明白十三的感受。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对你和四哥来说,未必是坏事。”胤禩听完,沉吟片刻,神色不见沉重,反倒了丝笑容。
十三毕竟年少,闻言愣,忙道:“八哥此话怎讲?”
“你可知我为何去云南?”胤禩不答反问。
十三不妨他问起这茬,怔了怔,方道:“莫不是云南匪患,皇阿玛才让你去的吗?”
眼看这个弟弟实在不开窍,胤禩也不急,端着茶盅啜了口,捧在手里,感受着传入掌心的热度,人往椅子软褥靠,笑了笑,方悠悠道:“是,也不是,去云南是我自请的,但若我当时不去,如今的处境只怕也比你好不了少。”
十三骇然道:“难道情势竟已凶险至此?”
“皇阿玛没将你圈在宗人府,而是放在这里,说明他心里对你,还是念着份父子之情的,或者说,这也是对你的种保护。”
世上最难揣度的,莫过于人心,连胤禩在猜测别人心思上面,称得上高手了,可也常常猜不到康熙心里在想什么,现在这番话,七分是出于自己的猜测,三分却是在宽慰十三。
十三对他素来信服,闻言眉头也舒展了不少,苦中作乐道:“其实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这里清静宁和,又远离京城那些繁琐是非,只可惜点,就是没有个校场,也跑不了马。”
又与他闲话几句,便告辞出来,十三也没法远送,只在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回屋。
胤禩掀开车帘,却是愣了下。
里面了个人,正斜靠在那里,手里拿了本书随意翻着,见他进来,眉眼俱都柔和下来。
“现在回城么?”
“你怎会来了?”
胤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伸出手来将他拉坐在自己身旁,方道:“十三如何?”
“气色尚好,只是难免有些郁郁寡欢。”
他沉默片刻,道:“是我对不住他。”
声音很轻,胤禩知他行事严谨,除了对自己之外的人与事,都不会轻易低头,却对十三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心中愧疚甚深。
“我刚回来,去看看他,皇阿玛也不会说什么,你自然要避嫌,十三不会不理解的,总归有当面与他说这话的机会。”胤禩笑了下,反手握住他,以示安慰之意。
车内时无声,外面车夫扬鞭轻叱,轮子轱辘声响,在官道上不急不缓地走着。
两人靠得极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胤禩忽然觉得周遭气氛有些暧昧,不由微微仰起下巴。
颈项上麻麻痒痒,传来轻柔的鼻息,胤禩震,对方的吻已经烙下。
“这三年在云南,你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上青楼了,还是纳了外室?”胤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低沉沉,听不出喜怒。
胤禩本是极沉稳的人,却不知为何听了这话有些耳热,按住在自己腰眼处摩挲的手道:“朝廷有令,朝廷命官不得□,再说,”他突然惊喘声,只因对方另只手已经握住自己身下的脆弱,不由咬牙道:“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