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又要怒，顾东林赶忙按住他：“说得挺有道理。我遇到难题，也去烧香拜佛，事了还去庙里还愿。感觉挺好。”

matthew嗤笑：“想不到小顾你还挺迷信。”

顾东林笑得露出口白牙：”这世上真有神仙。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林宏不知道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matthew则“哟”了声。顾东林见机掳袖子，把钱包啪拍在桌子上：“赌不赌？我今天刚发工资，赌里头所有的钱！”

matthew看，好家伙，这鼓鼓囔囔的叠，起码有两万，登时慢条斯理地摸出七八百放在桌子上，“装神弄鬼不算啊。”

顾东林笑嘻嘻道不会不会。话音刚落，就感到肩膀上沉：“我走了两天，你们就开始赌钱了？”

matthew无比欢喜地叫了声“edison”，笑容满面地往里让座。段榕不客气地在顾东林对面坐下，虽然透着风尘仆仆的倦怠，却依然风度翩翩，“赌什么？”

“小顾闹着玩呢，说这世上有神仙，要证明给我看。

”matthew笑得如此开怀，以至于那双满怀痛苦的眼睛都找不见了。

段榕长长地哦了声，说这倒有趣，他也要押，把食指上的戒指捋下来搁在桌上。顾东林心里咯噔下，心想这么大颗红宝石，别是假的吧。matthew的反应激烈：“edison！你带了好年的！”

“东林装神弄鬼，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matthew嚷嚷要是他赢去了呢。

“那神仙大概会可怜我。”段榕笑着看了眼顾东林，“不过我早就想送他件礼物，直没想好。”

matthew登时不吭声了，眼睛也溜回来了，偷偷瞟了眼顾东林。整张桌子的气氛都硬邦邦的，连隔壁桌看热闹的人都乖乖闭嘴。就段榕神情自若，还伸手摸摸顾东林的脑袋：“开始吧。”

13、大忽悠

顾东林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那个……神是完美的。完美包含存在的概念。所以神存在[i]。”

桌人静了会儿。

matthew问：“然后呢？”

顾东林摇头：“没了。”

“什么？”

顾东林比了个抱歉：“什么？”

“我是说……什么？”

“就是……就是神是完美的；然后，完美这个概念，本身包含存在这个概念；所以，神存在。”

“这就完了？”

段榕拍拍matthew的肩：“在逻辑上证明了。”

“对，逻辑自洽。”

matthew大惊失色：“我还以为会有……会有神迹、祥云……这种。”然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钱落到了顾东林手里，脸胃痛。段榕对自己的助理很有点恨铁不成钢，又不咸不淡地问了他几句工作上的事情，matthew看着那枚戒指，找了个借口赶紧开溜。

“我不明白……”林宏被matthew踢了脚后，慢吞吞半转过身问顾东林，“什么叫完美包含存在的概念？”

顾东林数完钱，啪拍在他手心：“piont。完美并不定包含存在的概念，所以刚才的论证是有问题的。”然后偷偷附在他耳边，“所以说，你看，你比matthew强了。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看不起看得起，嗯？”

林宏憋了个大红脸：“这钱我不能要……”

“封口费。”顾东林笑得露出口白牙。

段榕“喂”了声，敲了敲桌：“我还以为你穷得揭不开锅。”顾东林尴尬笑道：“过了月底就好了。”

林宏依旧推辞，还让他别随身带这么钱，还是存起来比较好。顾东林奇怪：“存起来干嘛？我每年拿到的利息都抵不过十块钱年费，存进去还倒扣钱。”

林宏数落他大手大脚。

“钱不花就是张纸嘛。”顾东林挥挥手，“就因为大家都把钱存到银行里，搞得政府实在没地方花，只能拿去买美债，给美国佬花……坚决不存钱！原则问题！有钱不如买布拉迪。再者，存在银行那也不保险，苏联解体的时候，卢布直接贬值7300倍。那可都是cppc八十年的老本。”

段榕说这倒

很有趣，然后算了笔账，非常遗憾地告诉他，如果要买辆布拉迪，他得给自己打180年的工。

林宏简直要疯了，“这哪门子有趣？你们都不存钱……买房娶媳妇怎么办？”

顾东林很想得开：“我这点工资，在这里要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套体面的房。你说我这辈子，就为了房子搞成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嘛？直接住宿舍嘛。省下钱来给自己买点吃的。”

林宏不能苟同，但又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让他快吃。

顾东林摇头：“这种快餐……吃这个就感觉自己是辆车，每天只能加加油。”

林宏红了脸，低声争辩说，我就觉得这个很好啊，吃了大半年了。

顾东林知道他又想东想西，轻轻笑，“……其实我总觉得西方人做出来的吃食……它不是烂糊糊，就是没煮熟。”

林宏还是第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昂贵的外国菜，噗地喷出半圈洋葱。

“而且他们割起肉来，就用刀叉。这玩意儿看就是用来杀人的嘛，用这个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游牧文化的传统，总觉得不太开化。像这种肯德基必胜客，你说你随便个人，训练个两天，有菜谱都可以上，做出来都个味道，那算什么呢？太不体面了。真正的美食的技艺，是在民间饭馆，烹炒蒸煮，你问那大厨这为什么这么好吃，盐放少克，火候要少，他也说不上来，是不是？”

顾东林想起陈年旧事就收不住头，“……法国人稍微好点。它是内陆国家嘛，农民比较，又有宫廷传统，所以吃得比较考究。整盘牡蛎，上面放两片小柠檬，是吧，然后挤点奶油，啧，这就很贵族了……可惜就是要从早上吃到晚上，谁有那个闲。我刚去外头的时候，吃了个月那种东西，后来实在顶不住了，就买了个电饭锅，给自己煮了锅米饭。那香得我……那里也不能做饭，冒油烟人家当你着火，直接出消防队，我就买了包榨菜，那可真是……结果那天好像是八月十五……”

段榕和林宏直在旁边笑。

段榕看下表，起来，“我刚下飞机，去外面吃顿吧。”

顾东林从惨淡的回忆里回过神，又被尴尬笼罩，总觉得全餐厅的眼神都簌簌落在自己身上，密度非常大，大到可以形成压力的地步。这个时候将近点钟，下午的工作理应开始，现在跟段榕出去，无疑昭示着两个字：有鬼。暗搓搓借

段榕的光，他很愿意，明面上搞特殊化，那就很糟糕了。

“所以是不想和我去吃意菜？”段榕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没开化的烂糊糊，还没煮熟，是不是？”

他穿着件圆领的t恤，段榕凑得太近，呼吸都喷在赤裸的脖子上，有好几次，他甚至感到嘴唇擦过皮肤，难耐地耸了下肩，“你真是……好记性。”

段榕饶有兴味，“那还不赶紧弥补下？走吧。”

顾东林心想，明面就明面吧，做个特权阶级也不错，认命地了起来。刚要往外走，段榕就拉住他的臂弯，“不把战利品戴上？”

顾东林仔细端详了下：“这么大颗宝石……假的吧？”

段榕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把人揉得头晕眼花。顾东林哆嗦，眼见周围那么人，让他赶紧收起来收起来。段榕很愉快地杵在原地，看他发了会儿慌，这才让他把戒指塞到自己裤袋里。顾东林就不明白了，整的跟自己没长手似的，看他脸正直的模样，简直想打他顿。

这次自然是挑在中餐馆，吃饭的时候，还遇上了位认识的编辑。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人也外向，来他们桌寒暄阵，顾东林就与她老友似地开起玩笑来。她似乎有话要说，又总在瞟段榕，顾东林不好意思地对段榕道了歉，就把人扯到外头。那姑娘问他能不能写篇论文凑稿，时间比较紧，这几天就要，但是报酬好商量。顾东林觉得论文集的研究方向跟自己手头的篇相符，自然口应下。

那人说成了之后心不在焉地凑到他耳边：“那个人……是不是段榕？”

[i]神学中的本体论论证。

14、生而为赢

“段榕是谁？”顾东林装傻。

姑娘哦了两声，忙说看错了看错了，两人约了个饭局，愉快地回到餐厅里。段榕舀了碗鱼肉，正在挑里头的刺，“你朋友？”

顾东林笑笑。

“我倒不知道你哪儿都混得开。”段榕把汤碗推到他面前，表情淡淡，“你很受人欢迎。”

顾东林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清汤鱼肉，良久才抬头，高妙地瞟了他眼：“只是我很讨厌某些人，他们在场就降低我被女士恭维的几率。”

段榕讶，然后轻松地倒在沙发上，唇角微微上扬。

“乘热喝汤。”他说，“刺都挑干净了。”

出门的时候，他提醒顾东林，今天晚上有韩誉的庆功宴。顾东林算了算时间，觉得到截稿日期时间还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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