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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以前?”宋临想了又想,眼前高光闪,瞪着江秋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急忙掩饰失态,端茶杯往砚台里添了点水,心说:年以前不就是圣上刚登基的时候吗?眼见水漫了出来,顿住,问:“后来呢?”

“后来没辙了,找不着证据,所有人都以为要不了了之了,真是没想到,文斗永远比不上武斗,也不知刑部哪个不要命的跟锦衣卫借了三千人,深半夜闯进人家府里,跟从战场上下来的精兵强将大打仗,居然让他们赢了,抄出几千万两私扣的军饷和大批精锐兵器,立了大功。从那以后,锦衣卫就和刑部成家了。”

宋临目瞪口呆,“深入……虎穴,胆……胆识过人啊……”

“匹夫之勇!群大老粗,毫无读书人的斯文气质!”江秋撇嘴,脸瞧不起,“做人做官该以我们尚书大人为榜样,那种海纳百川的雍容气度,凡事平和中庸的典雅风范……”满眼心驰神往。

宋临差点笑出来,心说:你说的那种人就是和稀泥的两不靠吧。

个继续算账,个继续研究古董,过了盏茶的工夫,几个办差的人走来,下达通知:“尚书大人指示,查出纰漏者赏银五千两。”

俩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也不知过了久,江秋“哗啦”取过算盘,断定:“犯事儿的最起码也是个二品官儿!”

再瞧对面的宋临宋大人,神情恍惚眼神涣散,五千两啊~五千两啊~眼前“唰”飞过群喜鹊,“哗”飘落阵阵鲜花,随后,散财童子驾着马车缓缓驶来,路抛抛撒撒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五千两得买少宋代珍本啊~

二话不说埋头苦干。

个时辰之后,宋临突然抬起头来,朝天膜拜,无声地感谢上苍。

智者千虑必有失!高手怎么着?做出来的账还不照样有窟窿!

窟窿就是钱!沉甸甸的五千两啊!

意外之财该谁发?

财神爷也在思考!

他老人家洗完头坐在风口里吹干头发,思考得太专注了,阵小风吹来,其中根连根拔起离群而去,忽忽悠悠下落凡尘,宋临中午吃饭,筷子就把它叉进了嘴里。

这就是上天的选择!

宋临不动声色地举着账本去了上司书房,对八字眉说:“大人,这个月的支出比收入了十二贯,请大人明察。”

“哦?”八字眉激动得手直抖,拿算盘噼里啪啦算了阵,拍他肩膀,“栋梁之才!”

宋临谦虚笑,退回去之后,托着腮喝着茶,静静地等。

没会儿,个跑腿的走来,宋临心中大乐:终于来了!

跑腿的笑着说:“宋大人,尚书大人有请。”

宋临缓缓起来,深深揖,“烦劳头前带路。”

绕过回廊,进入内院,眼前立刻就是另番情景,两边三步岗五步哨,齐刷刷的全是锦衣卫,宋临赶紧低下头,猫着腰放轻脚步。

跑腿的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禀报:“大人,宋大人到了。”

屋里不疾不徐地“嗯”了声。

“吱呀”,门打开,宋临走了进去,“卡嚓”,又关了。

宋临往地上跪,“云南清吏司主事宋临参见尚书大人。”

个满含笑意的声音说:“起来吧,坐下说话。”

“砰”,宋临头栽倒在地。

第13章

朱佑杭把他扶到矮榻上,宋临痴痴呆呆浑浑噩噩,小心肝跳拍漏拍,断断续续眼瞅着就要接不上了。

朱佑杭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低低地笑,“博誉……”

博誉毫无反应,既然如此,朱公子完全有理由认为他是默许了。

双唇吻上脸颊,匆匆啄,瞧瞧他的脸色,宋大人还在魂飞天外。朱公子微微笑,滑过眼睑,顺着鼻梁覆上嘴唇,吮吸时,启开齿关深入腹地……

不知缠绵了久,宋临的小指头终于动了下,又动了下,眼神顿时清明,立刻认清了眼前的窘迫境地。勃然大怒,举拳狠命砸向朱佑杭后背,刚碰到衣服,突然顿住,拼了命地往下压火,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能打!千万不能打!门外的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

双手紧紧掐住自己大腿,脸憋得酱紫,翻着眼睛斜视屋顶,任由他为所欲为。

“醒了?”朱佑杭笑问。

“醒了!”宋临怒答。

朱佑杭轻轻颔首,“我找到了个让你清醒的好办法……”

宋临怒抬脚就踹,活生生僵在半空中,蹦起来往外跑,朱佑杭眼前晃,急忙伸手去拉,“博誉……”没拉住,倒是把帽子扯了下来。

宋临“砰”把大门打开,门外众人听到声响齐刷刷转过头来,宋大人哽,“砰”,又关上,捏着拳叉着腿直挺挺立,全身火焰熊熊飙升,脸戒备地监视着朱佑杭。

朱佑杭将官帽扔到榻上,踱到圈椅边坐下,提笔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无名火“腾”窜上了脑门,宋临这个气啊,咣咣拿后脑勺砸门。

朱佑杭倚着桌案兴趣盎然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慢悠悠地说:“我跟你说过,跟冷漠疏离彬彬有礼比起来,我乐意看见你生气。”

“我也跟你说过,我不是戏子!”宋临脚将旁边的椅子踢翻,“再说遍,我不是戏子!”

朱佑杭上下打量他,点头赞同,“你是朝廷命官,户部主事,公子身上正穿着六品的官服。”

“朝廷命官?”宋临大声嗤笑,“我是商人!”

“言外之意……”朱佑杭轻敲桌面,过了许久才说,“……公子只是介意我把你当戏子看,而并不介意……”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性别!”

宋临眼前黑,仰天摔倒,被气糊涂了。

朱佑杭摇着头走过去,搂着腰抱起来,“好了,平心静气地谈谈……”

宋临拚命挣扎,步跳到门边,狠狠拉开,瞧瞧两排锦衣卫,管不了了,右脚刚跨出去,身后个轻飘飘的声音喊:“王统领。”为首的大胡子转身行礼,宋临见他那五大三粗的钟馗模样,扭头瞪朱佑杭,朱佑杭指指椅子,“坐下。”宋临敢怒不敢言,不情不愿地坐下。

朱佑杭关上门,坐在他旁边,“好,先来解决简单的。博誉,账本上的漏洞是你查出来的吗?”

宋临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除了你的顶头上司还有谁知道?”朱佑杭握住他的手,“好好想想,你的同屋知道吗?”

宋临见他脸色凝重,愣,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很……严重?”

“不,现在不严重了。”朱佑杭展颜笑,开门唤来个跑腿的,“请左侍郎大人给云南清吏司张郎中发赏银。”

话音未落,宋临脚跺在地砖上,“你这头……”总算还有点理智,赶紧把抵唇之言吞进肚子里,眼巴巴地看着跑腿的消失了才回过神来。头低,死死盯着自己青筋暴露的指关节。

“生气了?”

宋临还沉浸在五千两里,五千两啊~~煮熟的鸭子霎间说没就没了,这叫正常人情何以堪?

“官场步步艰险,明哲保身是根本,公子可曾想过……”执起他的手贴到唇边,“锋芒毕露遭人妒,表现政绩不能操之过急,要从长计议。”

宋临心里大肆嘲笑:这跟五千两银子有什么关系?

“博誉……”朱佑杭靠过去,轻轻拂起他散乱的头发,“今日所查之账事关重大,那人在朝中结党营私布局年,党羽盘根错节难以根除。如果剿灭任务失败了,被他们得知是你查出的漏洞,后果将会如何?”

宋临激灵灵猛打冷战,惊恐万分地问:“当……当真?”

朱佑杭微笑,拍拍他的脸,“出去吧,别太认真。”

宋临正巴不得赶快离开,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容易的解决了,什么是难的?”

“难的时之间无法解决,先放着吧。”朱佑杭坐回桌案后面,“博誉,今晚跟我起吃饭吧,河虾……”

“属下告退!”宋临匆匆行了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佑杭失笑,“要把我当洪水猛兽了。”

宋临气呼呼地趴在桌上,大骂:“雍容典雅!你都雅到家了!趁人之危!栽赃陷害!”

“你在骂谁?”江秋从外面进来,扛了摞账本,“尚书大人找你说什么了?”

宋临扯谎:“没说什么,接见新上任的官员。”

江秋也没在意,凑过去耳语:“刚才上司张大人拿到五千两银子了……”

“哦?”宋临使出吃奶的劲往下压火,展颜笑,“可喜可贺,张大人真乃栋梁之才。”嘴上这么说,心脏可在滴血啊,今天亏大了,五千两银子没了,还赔了……“呸!”宋临狠狠啐了口。

“至于吗?”江秋四处翻蜡烛,“你那叫嫉妒,钱财这东西,人各有命……嗯?蜡烛都上哪儿去了?”

“昨天被你点光了。”白了他眼,“找蜡烛干什么?”

“上头指示了,不查完了不散衙……”

没等他说完,宋临怒火中烧,“唰啦”把算盘抓过来,“查!现在就查!查不出纰漏誓不罢休!”手往江秋面前摊,“还有古董书吗?借两本消消闲。”

江秋惊讶,“你……”

宋临打断,“钱财这东西人各有命!”

江秋甩出五六本书,“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蠢蛋。”

直等到交过二,宋临饿得前胸贴后背,哗哗往下灌凉茶,“水饱”根本就不抵事,上趟茅房肚子又空了。

终于……终于……

左侍郎大人终于上车回家了,宋临江秋对视眼,齐刷刷起来往外跑,还没出书房门,斜侧穿来个当差的拦住去路,行完礼,笑说:“江大人,您慢走。”

这话明明是对江秋说的,但是--宋临却感到后脊梁凉飕飕阴森森,眼瞅着额头上渗出汗珠来了。

江秋没理他,迳直出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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