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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小矬子猫着腰个箭步冲出去,直着嗓子狂吼:“官爷官爷!有人盗取皇家御物啊!”

宋临吓了跳,揪着他的头发拽进来,“你瞎嚷嚷什么?……啊!放手放手!”

老板被卡得喘不过气来,猛然松,疑惑,闪目观瞧,愣,只见这衣饰华美的客人被群巡逻的官兵跟拎小鸡似的提溜起来,此人恼羞成怒,揪着某喽喽的耳朵使劲拧,喽喽“嗷”嗓子怪叫,举枪杆死命捣在宋临的肚子上,宋临惨叫,老板眼前晃,惊呼:“抓住瓶子!快抓住……”“吧嗒”!小矬子颓然摔倒,“完了!唐朝粟特进贡的葡萄酒玻璃瓶,声响,上了西天了!”

宋临听这话,心灰意冷,钱啊!这是钱啊!气急败坏之下,掏出锦衣卫腰牌狠狠往地上掼,“我是锦衣卫!”

官兵愣神,齐刷刷看过去,黄灿灿块牌子,互相观望,再瞧瞧手里的宋小鸡,个个都纳闷:就这书生模样的货色也是锦衣卫?

捡起腰牌,不由分说五花大绑将宋临捆了个结实,拖拖拽拽往刑部送。

宋大人进刑部绕了圈儿,工夫不大,刑部尚书大人--个健硕的中年人亲自送了出来,后头跟着串儿面如土灰的官兵小喽喽。

宋大人面子里子撑足了,他该趾高气扬了吧?

胡扯!

那三角眼刑部尚书往衙门口,周围人群纷纷驻足围观,平头老百姓等闲能见到这样的高官?

三角眼见人围得差不了,和蔼可亲地拍拍宋临的肩膀,笑说:“想见朱大人也用不着找这理由吧?”啧啧称赞:“新婚燕尔,日不见如隔三秋!羡煞我等羡煞我等啊!”

把宋临给气得,恨不得仰面翻倒死了算了!

抖着面皮作了个大揖,嘴里还得客气:“您留步,下官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下回来之前先知会声,我让朱大人等着。你说这次可惜,累你跑了趟还没见着人。唉……”

宋临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磕了个头转身就跑。

三角眼哈哈大笑,冲背影喊:“宋大人,朱大人可能在都察院、翰林院、九门提督府、太和殿、大理寺监牢……要不你挨个跑趟?总能见着的。”

宋临拐过墙角,拳头砸在砖墙上,怒骂:“挨个跑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抬腿直奔自己家,路上生闷气,“全是你这头猪害的!又不是光荣的事,你吃饱了撑的到处宣扬什么?”

进了胡同,宋临跟主人家打了声招呼,老头问:“老爷是回来帮杨公子搬货物的?”

“嗯?”宋临这会儿才想起杨敬研要回江南,急忙进院子,眼看过去,真是乱得--没法说!兽皮、丝绸、胭脂水粉、蜜饯、肉干……铺得到处都是,都没地方下脚。

伙计忙得热火朝天,杨敬研却面无人色,瘫在躺椅里像堆烂泥。

宋临贴着墙根绕过去,还没开口,杨敬研先说:“不必劝我,我个月前就该离京返乡了。”

宋临微微笑。

时至中午,切停当,宋临送杨敬研出城,过崇文门时,士兵要检查,杨敬研吩咐小厮:“准备税银和孝敬银子。”

宋临神秘笑,掏出锦衣卫腰牌伸出窗外,晃了晃。士兵倒抽凉气,高声喊:“放行放行!”

得!宋临连面儿都没露就出了城了,顺带省了大批银子。

宋临把腰牌递给杨敬研,“拿着吧,可能有点用。”

杨敬研推辞再三,驳不过,收下了。

此后--

杨敬研骤然发现,什么叫“可能有点用”?简直太有用了!有用到无以复加!

杨大商人路过关斩将,所有赋税概不交,四处打秋风,嘴里吃着佳肴手里收着银子。从京城到扬州短短半个月的水路愣是故意慢吞吞走了快三个月。

进了扬州城,账房先生汇报:件东西没卖本钱已经赚回来了。

杨敬研掂着腰牌微笑,“这是最大的本钱!”

有本钱不擅加利用还叫商人吗?

于是--

杨敬研把宋临的兽皮送到苏州之后,转了个弯直奔老家徽州,招齐杨氏门十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主,贩来成山成海的茶叶、丝绸、瓷器……特别是盐,海盐、井盐、淮盐、长芦盐、青海盐……但凡市面上有的,他们律大批购进,装船。船头插着旗幡,上书大大的篆体--“徽”,当真是遮天蔽日啊,大运河里满满当当见头不见尾!

如此这般,浩浩荡荡杀进了扬州城。

这商人当得--赚!赚大发了!

话分两头,再来说说宋大人。

宋大人回城,路过尚书府都没拿正眼瞧,门口的小厮个比个纳闷,可就是没人敢上前跟他啰嗦。

傍晚,宋临逛累了回家,进屋愣,翻了个白眼,搬了把椅子,离他远远的坐下来喝茶。

所谓“他”,当然是尚书大人朱佑杭。

朱佑杭兀自岿然不动,歪在床柱上翻书--古董鉴赏书。

也不知僵持了久,宋临肚子饿了,刚起来,朱佑杭也了起来,宋临愣,撒腿就跑,朱佑杭根本不追,合上书笑说:“听说你去刑部找我了?而且还是用犯罪的方式进去的。”

宋临生气,倚着门框直标标立,“全是你害的!现如今我成了过街老鼠了,走到哪都有人嘲笑!”

“嘲笑?”朱佑杭极其不认同地摇头,“他们是在羡慕你!如我这般品格高贵的人世间罕见。出身世家,通透儒雅,睿智阔朗,风趣忠诚,位高权重家资巨万……”笑弯了眼睛,“……而且,你次无理取闹,我再违背道德包庇袒护,你说这么温柔的夫君上哪儿去找?他们能不羡慕你吗?”

宋临傻了,张着嘴半天找不着舌头。

朱佑杭握着他的手往外走去,接着说:“我这样的夫君就像天庭的蟠桃样,九千年开花九千年结果,煌煌华夏茫茫神州舍我其谁?既然被你逮住了,你就懂得珍惜,要以我为荣,怎么能说别人在嘲笑你?”

宋临被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绕得三魂飞了六魄,糊里糊涂就被拽上了马车。车轮颠簸,宋临醒了,挣脱怀抱掀帘子喊:“停车!”

小厮唯唯诺诺,但是--宋大人的话直接被当成了耳旁风!

宋临抬腿就想跳,朱佑杭急忙拉住,贴着耳朵呢喃:“不生气了好不好?”

宋临使劲扳他的手指,怒骂:“你这头猪,你四处炫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生气?”

“我没炫耀。”朱佑杭见其扭动不止,挺身压在靠垫上,“那天皇上宣我进宫,言之凿凿地问我是不是已经成亲了,我能不承认吗?”

“嗯?”宋临皱眉,“那么,谁……宣扬的?”

“不是你?”

宋临巴掌拍过去,竖眉毛,“少来这套!”跨着脸冥思苦想了好会儿,拍大腿,“右侍郎!你那个大肚子下属!”撞撞他胸膛,“喂!你抽空闷棍冷箭小鞋轮番往他身上招呼,叫他乱嚼舌根子!”

朱佑杭抚着额头失笑。

到了门口,宋临率先下车,抬头,立刻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回走,朱佑杭奇怪,抬眼看看门口停的两乘轿子辆马车,笑了,朗声对宋临说:“等他们走了我派人去接你,在家老实呆着不准乱跑。”

宋临摆摆手。

快二天时,宋临乘车回尚书府。

进了屋子,朱佑杭正在画画,宋临探头看了两眼,只见人穿着官服,左手锅右手铲,宋临眼角直抽搐,明知故问:“这人是谁?”

朱佑杭蘸饱靛青给玉佩着色,侧首笑说:“服色似乎是六品官吧,你猜是谁?”

用不着宋临猜了,朱佑杭直接提笔在落款处题写:宋临宋博誉。

宋临简直无语对苍天,干脆拖了把椅子坐下,抱着胳膊问:“画这个干吗?”

“寄回南昌府。”转过头来眨眨眼睛,“博誉,墙上有两副画好的。”

宋临猛然抬眼看去,左侧画着六品官员拿秤杆秤古董,右侧画着张大床,帐幔上绣有老翁垂钓,帐幔下垂密不透风。落款处律题写宋临宋博誉。

您说这画让人如何遐想?特别是第二幅!

宋临觉得自己心窝子像被冰镇着似的,阴寒阴寒的。

朱佑杭刮刮他的鼻子,低低地说:“博誉,我家有个传家宝……”

宋临茫然地抬头看看他。

“这个宝贝不知传了几代了,我都没见过……”

宋临眼珠动都不动。

“现在钥匙在我母亲手里……”

宋临舔了舔嘴唇。

“我母亲喜欢伶俐的人,可我大嫂却老实得有些懦弱……”

宋临掀眼皮直勾勾瞪他。

“你很伶俐,我们回去跟大嫂抢好不好?”

宋临冷笑,“为什么是跟你大嫂抢?”

朱佑杭直身子,“因为这东西不传儿子,只传……啊!(腿上挨了下)……哈哈……博誉。”

博誉跳起来往外冲,“朱佑杭!我告诉你,我不见你们家的人!再说遍,我不见!”

“那你就带我去见你的长辈嘛。你家有没有只传媳妇不传儿子的宝贝?我保证帮你抢过来!”

宋临三两步跑出去,远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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