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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没走。”我用眼睛盯着虚无的前方,“你滚。”
“是我不好,我考虑不周。”伽萨像陡然失了力气。
我再次重复道:“你滚。”
布料摩挲声终于响起,他拖着步子缓缓地远离,直到房门打开又关上。我抱着膝坐在角落里,颤抖的手一次又一次从面上抹过去。它更剧烈地抖动,我就更痛苦地流泪。
他装得太好,骗过了黎民,骗过了徐财,最后骗过了我。可是一旦我信了,他就立刻撕去伪装,再一次易如拾芥地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谁知道明日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我呢。
我将脑袋垂到膝上,犹豫地按上自己的手腕。脉象往来迟缓,像是药物所致,幸而情形不重,应当只是暂时之状。
那我的这只眼睛……应当等药效退去就会复明罢?
我勉强松了口气,卧在床上闷闷地不说话。
俄尔有人进来,先自报了家门。
“贵人,奴是白虹。奴带着御医来了。”他立在门前等我的应许,脚步声并没有响起。我眨眨眼,没有让御医进门。
让他们当我瞎了才好,省得再抓心挠肝睡不着,寻别的法子来折磨我。
“瞎就瞎了。”我说。
白虹似有些困惑,但还是吩咐御医退下。他慢慢地走过来,用打湿的软巾给我擦手。我猛地抽回手,他道:“贵人指尖有血,奴擦一下。”
闻言,我捻了捻手指,似乎是有些血痂。又忙去摸指甲,直到确认了甲片好好地覆在肉上,这才垂下了手。
白虹见我不语,道:“贵人刚才抓伤了王。”
“是大罪么?”我问。
“不是,只是大概很疼,”白虹说,“王刚才好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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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当是得了什么命令,不许打搅我休息。白虹问我可要他陪着说话,告诉我徐财和小六已经被送回了山上,又提起长砚在边疆发回的几封书信。我心里额外记挂着宴月,又不敢多问,只能摆手说无事。
白虹于是叮嘱我有事唤他,自己则安静地退去了门外。我独自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摸着被子上繁杂的绣纹。
是如意纹。
自从目不可视后,余下四感似乎都敏锐了许多。我能听见外头的风呼啸、虫嘶鸣,也能嗅到灯烛燃烧的气味。
比方此时,有人又回来了。
伽萨在门外压低了声音询问白虹我今日如何,然后抑不住地叹了口气,走进来的步子依旧谨慎中带着些许迟疑。
“眠眠,已经入夜了。”他轻轻唤我,我翻了个身,闭着眼装睡。
他便不再言语,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候着,让人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去重新温着。
我本以为自己能挨到他失去耐心,他却好似一点也不着急,不出一声,也不离去。他只是坐着,偶然能听见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我心里躁起来,张口道:“你来做什么?”
“我怕你饿,带了吃食来。”他的声音突然靠近了,“我问过御医,说是箭镞上的****涂多了些,等过两日就能看见了,别怕,眼睛不会有事。”
我冷哼一声,心里嘀咕起来。若是那箭正好插进我心窝,他大约就说,是箭的方向偏多了些,不用等两日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