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城西断桥。】
时徽将纸条团在手心,眼中一时间似有热泪,里面泛着浓重的急切和愧疚。
时重霜眼神冷淡,坐在一旁听着陈微崖将一切安排下去。
“收到消息,两日前乱葬岗无端多了一批死人,柳轻意确认过了,确定是被抓去铸银的那一批流民。”陈微崖为时重霜倒上一杯酒,说。
“看来那里已经空了。”
“对,现在那里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更别提什么金子,土坷垃都没有,到时只希望时徽聪明些,能发现异样。”
陈微崖闷头喝了一口酒,呲牙咧嘴,“我说啊,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被时徽那老头反过来发现咱们不对劲,你我就得脱层皮,我可不想被审问,你可得确保万无一失!”
陈微崖说着说着,一瓶酒不知不觉就见底了,嘴上也开始不着边际起来:“万一、万一……淮序也被我连累……”
陈微崖捧着脸,嘴开始秃噜,他这几天早就后知后觉地后悔了,何生环哪里是他们可以轻易撼动的?但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他。
时重霜垂眸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时徽不会发现。”
“你这么确定?”
时重霜看了陈微崖一眼,没说话。
不确定。
他还需要再试探一下,看时徽到底对自己的妹妹,他的母亲还有多少愧疚。
想到这里,时重霜眉头皱起,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入夜。
腹部的伤被时徽随意用布条缠了几圈,确认走动无碍后,时徽随便独自一人来到城西的断桥。
今夜月明星稀,隐隐约约一个人影站在荒废许久的木桥上,而桥下则是污浊的河水。
那人似乎已经等待良久,月色朦胧,只能看到半个身影,其余全隐藏在黑暗里,时徽脚步微顿,继续向前走。
时徽站在桥头,犹豫着出声:“重……你是?”
柳轻意回身,似乎早有所料:“时大人,时重霜托我前来,想要告知您一件事。”
时徽微愣。
另一边,时重霜回到了元问渠身边。
彼时元问渠还未睡下,外袍已经褪下,穿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窝在炭炉旁看书。
是店家送上来的,元问渠只随意挑了几本,手上这本刚好是前人收录的一些诗词,左右无事,便随便翻了翻,却看到一句熟悉的诗。
【星麾重霜露,落月窥壁裘。】
元问渠指尖落在“月窥”二字上,眉眼微不可察地柔和下来,之后手指一转,指腹按在“重霜”二字上面,久久定住不动了。
愣了一会,元问渠回神,将书随意反盖在一旁的小桌上,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
还没回来……
元问渠不再等,起身准备熄灭蜡烛。
然而就在这时,半开的窗户轻微地响动一下,紧接着时重霜带着一身寒凉,从后面抱住元问渠。
元问渠被时重霜身上的寒意冷得肩膀一动,手上握着的剪刀停在半空。
“先生……”时重霜轻喊,情绪与以往明显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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