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少年行作者:御吃鸡

第8节

寄宿在鸟巢里

可恶的黑法师

抢走了它们的家园

祭司指引的人类

住在森林外面

她是否真的存在

拨开乌云

遮挡大风

拯救未来

……

艾德伦倚在门框上听得入神，听到最后干脆盘坐在地上。

小精灵抬起头，停止了歌唱：“今天下午出现在森林外的人是你，对吗？”

艾德伦有点愣神，点头纠正它：“已经是昨天了。”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悲伤的歌声里无法自拔，他非常想问问小精灵，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它如此伤心绝望。

“你真的不能帮助我们吗？已经很久没遇上能听见我们声音的人类了。虽然你什么都不懂，但是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我没说不帮忙。”

“那你就是愿意帮忙咯？！”

“我也没说……”

“太好了！就当你答应了！”小精灵跳起来，翅膀豁然竖起快速舞动，哪还有唱歌时那股忧郁王子的气质，一看就是装可怜在骗人。

不过艾德伦还没从歌声中缓过神，自然什么都没发现：“好吧好吧，就当答应你好了。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怎么帮助你？”

“我也不知道。不过祭司肯定知道。”说到祭司时，小精灵一脸崇拜，“你不是有一肚子的问题吗？只要你帮了我们，祭司一定会回报你，帮你找到答案的。”

“真的？”艾德伦半信半疑，“什么问题都可以？狼人的？巫师的？”

“当然。”小精灵毫不犹豫地拍胸脯保证，“我们祭司知道的可多了。像你这样的野生土包子巫师，就该找个祭司那样学识渊博的老师。”

“那会不会有危险？”艾德伦还有些不确定，“很多人在森林里迷路了。”

“危险会有……一点点吧。”小精灵小声嘀咕，眼睛瞥向右上方，不过它很快又灵活起来，“别担心，我可认识路了。”

没了最初相见时的拘谨，小精灵熟稔地跳上艾德伦的肩膀：“你跟我走吧，去森林里。我带你去找祭司。事情结束以后，一定会按原路把你送出森林的。”

“天快亮了，你要进森林被人看见就不好啦。我们得抓紧时间。”

听着近在咫尺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漂亮精灵不停地劝说，艾德伦沉默片刻后，咬牙下定决心：“好吧，我跟你走。不过现在我得先做些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艾德伦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最上面的抽屉，抽出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丛林生存指南》。翻到第一页，逐字逐句念到：“前往野外宿营，首先，你得准备一个质量上乘，可以装得下一切的背包……”

“我们不是去野营。”

“那天黑之前我能回来吗？”

“我不能确定。”小精灵挠了挠脑袋，“你还是带上你的包吧。”

“给我半小时。”艾德伦看了一下时间，“我记得坎迪塔表姑妈家有一个帐篷，我去找出来。”说完就朝外走，他记得装着帐篷的袋子就放在杂物间的铁架子上。

“麻烦的人类。”小精灵跳到《丛林生存指南》上，接着艾德伦断开的地方往下读，“嘿，上面说，你还需要一把小刀，一个防水打火机，一个冷光灯，一个指南针……哦，人类的文字真难懂。咦，牙线？这是什么？”

把杂物间和客厅翻了个遍，艾德伦找到不少好东西，除了小刀、打火机这些必备品，他还找到一个防水包，一个急救药包，一个滤毒水壶，统统塞进了背包里。坎迪塔家的帐篷包看起来很有些年头，除了款式老旧外，质量非常好，艾德伦打开检查了一遍，没有破损，富有弹性，用上几天应该不会有问题。

收拾好一切，艾德伦又对照着书本检查了一遍必备物资，确定没有遗漏后，把《丛林生存指南》卷起，塞进背包的侧边口袋。

艾德伦收拾东西的时候，小精灵在一边急得团团转，看他总算收拾好了，它急忙扒在背包顶端催促：“快点出发吧，天真的要亮啦！”

☆、精灵湖森林09

从镇中心走路去精灵湖森林简直要了艾德伦的命。

出发前他并没有考虑这一点，两次去森林都有卡卡的汽车代步。不过这一次去他不可能问卡卡借车，如果知道艾德伦要进森林，卡卡一定会阻拦他。

“人类的小孩，你就不能走得快一点吗？”小精灵趴在背包上，抱怨艾德伦的慢速度，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要中午才可能抵达森林，而此刻天已经泛白了，“或许我该挥动翅膀在你身后推你一把。”

艾德伦伸手扶住了额头，忽略小精灵200岁的高龄，它也只是个未成年，用“人类的小孩”，“小侄子”称呼他，让艾德伦的辈分矮了不少。

“我已经尽力在走了。”艾德伦说，“你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我有名字的。我叫艾德伦凯恩。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小精灵的话，我也无所谓你继续叫我‘人类的小孩’。”

“不，不要叫我小精灵。我叫安得得，”小家伙说，“我会叫你的名字的，艾德伦。”

花了二十多分钟走到公路边，非常幸运的是，刚出小镇口就遇上一辆路过的车辆，艾德伦得以在中途搭了一段路的便车。

司机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森林的事，不过为防万一，不想被人发现惹出麻烦，艾德伦提前了好大一段路就下车了。

“这里前后都没有人烟，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司机问。

“是的。”艾德伦关上车门，托了托背包底部，“已经不远了，剩下的路我可以步行过去。”

“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司机要去的地方还很远，他没有多做耽搁，按下自动关窗按钮，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艾德伦挥了挥手，安得得换了个姿势，坐在他肩头，跟他一起挥手。不过司机压根没看见它。

告别好心的司机，艾德伦沿着公路缓慢地朝前走着。

靠近公路的入口有警察守着，安得得给他指了一条小路：“从这边走。”根据小精灵的指示，艾德伦一点点靠近森林。

越走近森林边缘，昨天下午曾深深吸引他的那个歌声又渐次响了起来，想要进入森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听见歌声了吗？”艾德伦站在一棵大树下，侧耳倾听。

安得得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个别扭古怪的表情。

“昨晚你唱的就是这首歌，对吗？”

“嗯。”

“它唱的和你唱的不太一样。”

“当然。”安得得说，“因为现在你听见的不是精灵的声音。唱歌的是‘学舌鸟’，黑法师的宠物。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别听太久，它们的专长是迷惑人心，把人骗到自己的地盘上，然后——”

“嗷呜！”安得得张大嘴巴，做出一个自以为凶狠的噬咬动作。

艾德伦打了个哆嗦，他不是被安得得吓到了，只是想起昨天他差点就跟着这个声音走了。

“不过别太担心，”安得得安抚性地拍拍艾德伦的后脑勺，“分辨出它们的声音不要跟着走就好了。”

说完它指着与歌声相反的方向：“我们朝那边走。”

艾德伦找到一块石头，坐在上面休息了一会，他打算回复下/体力后出发。抽出《丛林生存指南》摊开，像是临考前抱佛脚的考生，抓紧时间翻看几页，想在进森林之前，再恶补一点丛林生存的技巧。不过可想而知，效果不大。

他翻了翻，然后在安得得无比鄙夷的眼神中，重新揣回了背包袋里。

“你自己说的，结束之后会把我按原路送出来。”艾德伦说，“精灵不会骗人吧？”

安得得抬头看天：“不会，怎么会呢。”

喝了一口水，艾德伦站起身，面朝安得得指路的方向：“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是精灵湖。”安得得说，“祭司说过，如果找到救兵，就去精灵湖找它。”

艾德伦没有听出它话里的漏洞，紧了紧背包带子，从地上捡了一根适合做柺杖的粗木棍，比划了一番，还算顺手，深呼吸调整以后，说：“我们出发！”

一路上安得得给艾德伦简单介绍了一下，结合德卡斯小镇史志上看到的记载，艾德伦理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精灵湖在森林偏东南的方向，也就是靠近德卡斯镇的一边。它的占地面积相当大，湖水冬暖夏凉。古早的时候，经常有人在那里游泳。后来小镇整体搬迁，离森林远了不少，这项盛极一时的活动也就消失了。

除了精灵湖，安得得还说了一些它和坎迪塔认识时的趣事。

“这么说表姑妈她在森林里迷路了？”森林里的路没想象中的那么难走，艾德伦用木棍探路，拨开挡在面前的枝叶，边走边提出自己的疑问。

“唔，是的。森林很大，经常会有人迷路，遇上的话，我们精灵族人就会想办法弄响树叶，指引方向带他们走出去，毕竟普通人看不见我们，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我听说过。德卡斯小镇流传的故事，‘精灵湖森林里住着的精灵，会指引迷途的人找到方向’。是不是？”

“我们就是这么友好。”安得得臭美地甩了甩额前的刘海。

“但是他们都看不见精灵，只能听见树叶发出的声音，而坎迪塔表姑妈能看见你们？”

“是的呢，就跟你一样。”安得得歪起脑袋，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我以为又遇上一个普通的人类，找了一根比我的胳膊粗上不少的树枝去敲树叶，她看见了，在一旁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难以想象，那一定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候了。”

艾德伦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迷你小男孩挥舞着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树枝，笨拙地去敲叶子的画面，确实挺滑稽的。

“那后来呢？”他忍住笑，问道。

“当时我可吓愣了，那是我第一次被人类看见，紧张得把树枝丢了出去，然后扭头就跑。坎迪塔跟在我后面追了好长一段路。我们一个追一个跑，跑了很远很远……再然后，我发现我自己也迷路了。”

“哎。”安得得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不愿意跟她说话，都是因为她我才会迷路的。不过没办法，谁让周围只有她一个活人呢？我只能和她说话咯，就这样我们慢慢熟悉起来啦，一起找路从森林深处转了出来。后来她就回去了，我被祭司惩罚绕着森林到处飞，把所有地方都摸熟了。不过因为这样，我再也不会迷路啦。”

艾德伦认真地听着，想到卡卡和他提过的小镇流言，忙问道：“我听镇上的朋友说，现在有人在森林里迷路，精灵已经不会出来帮忙了？已经有不少人进了森林都没出来，就在前天晚上，有一对情侣也是进了森林，警察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

他的话突然触及安得得弱小的神经，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呼吸急促。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开口道：“这就是我们求助巫师的原因。”

它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直视艾德伦的眼睛：“森林里来了一群坏心眼的黑法师，他们把我们的山洞占领了，精灵族现在住在别人的窝里，周围被设了结界，只有我个子小，在祭司的帮助下从结界缝里钻出来求助。你一定要帮帮我们，艾德伦，求求你了。”

“别哭。”艾德伦急忙想去替它擦眼泪，但是安得得太小了，他的手只能悬在半空，“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嘛。”

闻言，安得得的眼泪这才啪嗒啪嗒往下掉：“对不起，你问有没有危险的时候，我说有一点点。其实我是骗你的。”

“黑法师，很危险。”

“……都已经进森林了，你才坦白，会不会太晚了？”艾德伦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

“觉得对不起的话，你会送我出去吗？”艾德伦问。

安得得又沉默了一会，别扭地点点头：“祭司教过我们，要真诚对待别人，我也是担心你不愿意跟我走才骗你的，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坚持要离开，我带你出去。”说完它从艾德伦的肩膀上飞起，绕到他背后。

“走吧，我给你带路。”

“那你呢？我离开以后，你准备去哪？”艾德伦问。

“继续找能帮助我们的人类。”安得得垂头丧气的，“总有办法救出祭司和我的族人们的。”

“或者你告诉我出去的路，我自己走。你抓紧时间？”

安得得摇头：“黑法师设置了迷惑结界，光靠人类自己，很难走出去。”

“用指南针也不行？”艾德伦不信，他拿出指南针，发现指针正以一个很平稳的速度转着圈，不细看不会发现异常，但是其实已经毫无用处。再抬头看天空，虽然天色还是亮着的，但是光线像是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找不到能作为标志的太阳的所在。

正如安得得说的那样，普通的定向方法，在这个森林里，起不到作用。

或许可以砍掉一棵大树看年轮？

“你在想什么？能用的办法我们都用过了。”安得得打断艾德伦的臆想，“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打败黑法师，你不准备试试吗？”

艾德伦怎么会不知道它的想法：“好啊，那就试试。”

“遇见一个巫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走掉或许要很久之后才能遇上下一个巫师了，你真的不考虑……等等！你说试试？”安得得试图做最后的挽回，被艾德伦爽快的回答吓蒙了，“告诉我，我不是听错了吧？”

“别磨磨蹭蹭的了。”艾德伦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安得得坐在上面，“既然来了，扭头就走就太不够意思了！走吧，小精灵，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真是太好了！”安得得扑到艾德伦脸上，抱着他的脸蛋大大亲了一下，不过它这么小，只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不过艾德伦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不是要去精灵湖吗？是走这个方向吗？”他朝前指了指，“我没记错吧？”

“是的。”安得得答道，“再走一段路就是精灵湖啦。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隐蔽的树洞，你得先躲在那里等我一会。黑法师总会带着他的恶魔宠物巡逻，我要先去探探路。千万不要乱跑哦。”

“好吧。”艾德伦答应道，“不过你得早点回来。”

一人一精灵沿着浅浅的路径继续走，没走多远，在安得得的指示下，果然发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树洞，这个树洞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洞口长着茂密的灌木，要不是安得得提醒，艾德伦根本不会察觉到这里会有藏身的地方。

用木棍在地上戳打，赶走可能躲在附近的蛇和蝎子，在尽量不改变洞口的植被的情况下，艾德伦小心翼翼钻进树洞，稍微收拾了一下，腾出一块可供人坐下的位置。

安得得也象征性地帮他拔了两根杂草：“我走啦，你一定要躲好。如果被黑法师发现了，就说自己是来野营的，千万别说看得见精灵，不然会有大/麻烦的。”

艾德伦随意地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太把安得得说的危险放在心上：“别担心，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亮出多功能小刀，“你看，我有武器。”

安得得稍稍放心一点：“等着，我马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果子。”说完它从灌木丛的边沿挤出树洞，在外面飞了两圈，确定洞口不会被轻易发现后，挥动翅膀飞走了。

☆、精灵湖森林10

树洞里的空间不算大，艾德伦坐在地上，没有多余的地方伸展腿脚。他曲起双腿，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困倦包围了他，打过一个长长的哈欠以后，没有忍住，阖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他正歪着脑袋斜靠在爬满苔藓的树干上，手脚都睡麻了，一阵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除此之外，他的肚子也饿了。换一个坐姿后，打开背包拿出一个面包慢慢啃起来。

森林里没有信号，手机除了还能看时间以外只是个摆设，加上非常容易没电，艾德伦干脆关机塞到背包里。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出门时戴了手表。此时去看时间，时针指向数字4，居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然而安得得还没有出现，这可不像它说的“马上回来”的样子。

吃完面包喝了两口水，晃了晃水壶，已经快见底了。又坐了一会，浑身僵硬得难受，艾德伦受不了了，拨开洞口的灌木，悄悄向外探出半个脑袋。

附近并没有安得得的影子。它去哪了？为什么还没回来？艾德伦脑袋中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它被黑法师抓住了？还是，它才是把人骗进森林的罪魁祸首？

后一种可能性让艾德伦绷紧了神经。他好像太容易相信人了，哦不，对方甚至不是人。只是掉了几颗眼泪，唱了一首伤感的歌，就让他心软到直接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艾德伦有些懊恼，他的阅历果然还是太少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被丢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艾德伦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他从树洞里爬出，接着把背包拖出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又用灌木丛把树洞遮挡起来。

现在时间尚早，趁着天还亮着，赶紧找路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不过如果安得得是真的被黑法师抓走了呢？

艾德伦停下脚步。他是否该相信这个小精灵呢？如果真的如它所说，黑法师很危险，它又被抓住了，那是不是直接回家比较好？

目光盯着来时的路，脑子里想的却是通往精灵湖，上午安得得离开的那个方向。

不论如何，去看一眼吧。

是恶作剧也好，真的有危险也好，见到安得得才能知道真相不是吗？想到这里，艾德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拨开精灵湖方向路上的树枝藤蔓。既然来了，不为别的原因，去看一眼精灵湖也好。

前人走过留下的路径依稀还在，不过在生命力旺盛的植物相互倾轧下，只留下很浅的痕迹，很多地方的路段已经完全被植株覆盖了。艾德伦只能顺着浅浅的小路调整前行的方向，遇到没有路的，只能连蒙带猜，凭着直觉朝前走。按现在的速度，只要不走错路，相信天黑前就可以到达精灵湖附近。晚上找个背风的地方露营，无论是否再见到安得得，第二天都直接回家。

好在大致方向确定，距离也不算远，跌跌撞撞总算在接近离目的地。

随着不断地前行，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当艾德伦推开一丛灌木埋头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大片湖水突的跃然眼中。

湖面上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气，掩盖了它的真实容貌，但这并没有影响艾德伦因为柳暗花明而豁然开朗的好心情。他沿着湖边走动，找到德卡斯小镇史志中描述的大石头，在背阴处的高地上，搭起了帐篷。

天黑得很快，加上艾德伦的动作并不麻利，在他笨手笨脚搭好帐篷后，天也彻底黑了下来。不能确定湖泊周围晚上会出现什么，艾德伦不敢冒然点火。用滤毒水壶装了一壶湖水，就着生水，吃了点下午剩下的面包。

夜里的森林宁静极了，虫鸣声清晰可闻，间或夹杂着几声，由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嗥叫声。

坐在湖边，艾德伦抬头看向精灵湖的上空。按时间计算，现在应该是上弦月，哪怕亮度不够他看清几米外东西的轮廓，月亮也至少能露出半个边缘。但是此刻的天空，泛着一层灰灰的蓝，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安得得有一点或许说的没错，这个森林真的有古怪。

湖面上弥漫着厚厚的雾气，没有倒影，没有月光，什么也看不见。可真算不上是个野营的好日子，或许他应该等月圆的夜晚再来。这么想着，艾德伦自娱自乐地笑起来。

他在湖边又坐了一会，起身去取洗漱用品。更晚一些或许会有动物到水边喝水，还是不要打扰它们比较安全。

简易梳洗了一番，临睡前又检查了一遍设在帐篷旁边用做警示的小陷阱，确信摆放得像《丛林生存指南》里指导的那样，艾德伦这才放心地钻进帐篷里，拉上了拉链。

夜里精灵湖畔确实来来往往迎接过几波喝水的朋友，草食性的，肉食性的，来了几波，不过并没有好奇靠近帐篷的。

倒是艾德伦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帐篷。

实际上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瞳孔涣散，灰色的眼睛毫无生气，只是木然地从睡袋爬出，打开帐篷拉链，绕开设置的小陷阱，机械地重复着走路的动作，赤脚踩在满地堆积的落叶上。石子划开他的脚底，树叶擦破他的脸颊，然而他一无所觉。

依稀是精灵哀伤的歌声回荡在空气中，呼唤着他，让他靠近点，再靠近一点……

乌云遮住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