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说出口呢?
殷予愉咽下了喉腔淡淡的苦涩,看见霜鹂突然回头,像是点燃寂静夜空的火星,他心中又升起了期望,然后他听见少女恍然清醒问道:“是不是到了午膳时间了?”
“...是。”
少年那颗忐忑的心,在这一刻陡然静止。
就像是平静地迎来了最后的结局,甚至,他还未来得及说出他的心动。
霜鹂:“那我们快些回去吧,午膳时间如若过了...”
殷予愉一瞬间有些听不清霜鹂在说什么,他只是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听着少女娇而糯的声音,掺着是不是的浅笑,他缓慢地应了一声。
“...好。”
他默默将人送回了废院,即使在踏入门的那一刻,他还是尝试着做了最后的挽留。
“霜鹂,我说汴京——”
霜鹂轻轻回头,有些没听清他的话:“啊,你说什么,你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少女的笑映在殷予愉的眼眸中,他眸轻颤了颤:“...不用了。”像是觉得自己有些没解释轻,他忙解释道:“母妃可能就要回来了,我得回去了——”
他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少女浅浅应了一声:“好。”
他的一颗心陡然下坠,面上的笑,挡不住颓势,他突然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忐忑,但是这一刻,他再也寻不到任何继续呆下去的理由。那些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破的心事,在这一刻,成为沉甸甸的存在,少年稚嫩的心,背负不起拒绝与漠视。
很久以后,殷予愉常常在想。
如若,如若这一天,他再问几次,再多问几次,哪怕问得霜鹂烦了,倦了,他也要继续问。
是不是,霜鹂就不会怀揣着满心的绝望,消逝在那场大火之中。
可此时的殷予愉并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接连被拒绝了三次的少年,他没有再伸出自己的手的能力。
看着殷予愉带着福喜公公出了废院的门,霜鹂颤动的眸陡然静止。
几乎是下一刻,她靠着木门,轻轻地喘着气。
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
这样的忐忑,让她在感知到殷予愉稍稍的不对劲时,并不能反应过来。
如今虽然已经回到了这个小院,但是霜鹂还是有些缓不过来。她愣愣地想着自己将那封信放入暗格中的画面,缓缓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心还是不停地跳,霜鹂有些想控制住自己,但是很快就妥协。
就像接受自己的沉沦一样,她试着,在这一刻,接受自己的忐忑。
远处传来脚步声。
霜鹂轻颤着眸,缓缓抬头,看见了持伞而来的殷予怀。
看见伞的那一刻,霜鹂才恍然发觉,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了雨。炎夏的雨丝,带着一股闷气,她的胸腔恍若被这股闷气挤压。
做到了殿下交给她的事情,她原该欣愉与畅快,但她的心恍若停在了她将那封信放入暗格的那一瞬间,一直“砰砰”地鼓动着她的神经。
直到见到殷予怀的那一刻,那颗心才缓缓地停下来。
像是一种,她抗拒不了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