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又挑,最后只能勉强答了曾经那一句:“幽州,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也没有汴京的寒凉。”
他隐去了过往所有的影子,让过往永远地沉默。
唯有如此,他才能止住心中的喧嚣。
他望向身旁一切都很好的鹂鹂,不再是那具枯骨,不再是那一方小小的坟墓,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清醒感受着自己的割裂,欣喜与痛苦交缠嘶吼,冲撞着他破败的身体。
但他很满足。
他望着鹂鹂,听她讲着她眸中幽州的一切,他们走过长亭,走过小院,走到热闹的大街之上。
直到鹂鹂问他:“梁鹂还从未去过汴京,如若有机会去到汴京,可能还会麻烦公子了。”
殷予怀怔了很久,他很想应下。
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鹂鹂的,但是...他没有办法应下。
他已经辜负了鹂鹂太多承诺,这一次,便不要了。
一个都不要了。
他的身体,熬不到鹂鹂再去汴京。
他便...不答应了。
只要不答应,便不会做不到了。汴京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如若可以,他情愿鹂鹂一生都别再去。
他是这般想的,沉默之中,他的手缓缓握紧。
他太了解自己了,如若鹂鹂再询问一次,哪怕一次,他可能便不能这么理智了,他如何会拒绝鹂鹂呢...
但鹂鹂没有再继续问。
殷予怀心中松了一口气时,还有一些描述不出来的刺痛感。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但是也知晓,这些并不重要。
鹂鹂今天看起来很开心,他便也就眸中含了笑。
其实他知道鹂鹂为什么开心,前两日他将身子所需的一切,都让杨三送去了迎春楼。颓玉如若看见了,一定会告诉鹂鹂的。
鹂鹂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也...开心的。
幽州城,其实想去的地方,前些日子他都去了。
如今,也只是想再见见鹂鹂。
故而当梁鹂问:“今日公子想去何处时?”殷予怀最初怔了一瞬,他其实真的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他怔了一会,最后想到那日杨三说的:“听幽州城的人说,城西的寺庙,极为灵验,人们若是有所求,都会去城西的寺庙...”
虽然他已经去过了,但是此时,觉得再去一次也不错。
望着面前明媚灿烂的梁鹂,他轻轻地弯起眸。
那时他去的时候,并无所求。
但是如今,却是有了。
他追上梁鹂的步伐,轻声说道:“前些日子去了城西的寺庙,却没有见到方丈,如今想来有些遗憾。如若梁小姐不觉得路途遥远,今日可否带在下再去一次寺庙?”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