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完颜率先一步跨入了门内,瞥了一眼身后的沈妉心,微笑道:“无妨。”
济天宫大大小小厢房书房暖阁加起来一共八十三间,唯独这余闲草屋,除了赫连完颜以及贴身侍女红鸾,谁都不得踏入,就连平常也只能在外候着。今日红鸾不在,平常行至离门口一尺之外便止了步,垂头应道:“是。”
沈妉心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不修边幅,可也有心细的一面,见平常这等中宫执事内侍如此行径反常,才跨入一脚便停在了原地。赫连完颜走到书案前,便瞧见沈妉心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哧笑道:“你连本宫的余闲草屋都不敢进,还扬言要见我?”
若今日只为送画而来,沈妉心自是不会这般瞻前顾后,早把鼻孔翘上了天灵盖儿。可毕竟有求于人,畏手畏脚的沈妉心讪笑道:“小人来之前在花圃踩了不少泥,这不是怕污了娘娘的清净地儿嘛。”
赫连完颜也不戳破她胆小怕事的事实,抽开匣子,笑道:“难不成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妉心立即上前,脸上堆着比奉忠更为谄媚的笑颜,小心翼翼的拿出画卷,“不劳娘娘动手。”
画卷裱了金纸碎,画里的女子虽明艳动人,却俗不可耐。沈妉心只瞅了一眼,便微微皱眉,赫连完颜瞥见后,问道:“如何?”
“江河日下。”沈妉心啧了一声,毫不掩饰的评价。言罢才慌忙捂住了嘴,惊慌失措的看向一脸看好戏的赫连完颜。谁知,皇后娘娘竟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明艳朱唇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沈妉心暗道糟糕,刚要开口解释一番,赫连完颜便先一步道:“听闻你的人像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卉儿已有幸见识过,且交口称赞。如今看来,你笔下已远胜蔡寻?”
“公主殿下谬赞,即便这幅仕女图江河日下,小人依旧远不如师父。”
赫连完颜端起那副仕女图,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突兀的下了逐客令:“你回吧,何时带着你那副兰溪戏水图来,何时再见本宫。”
且睚眦必报。
出师未捷的沈妉心呆愣了片刻,硬着头皮作揖道:“是,那小人明日再来叨扰,小人告退。”
走出一里地,沈妉心忍不住朝天大吼了一声。想起临走时,平常那张扬眉吐气的脸更是气的沈妉心捶胸顿足。欲擒故纵,是这类女子的拿手好戏,稳住心境,一定不能自乱阵脚!沈妉心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呼出。抬头挺胸,扬起一张和煦笑脸,往青墨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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