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女先生身侧久了,吕布英亦明白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当下便没有吭声。
在旁人眼中,哪怕是亲口与礼部定下这些戏台班子的皇后娘娘亦想不到,一个声名在外的青楼花魁罢了。请入宫来跳一曲价值千金的舞也无甚可在意的,就算是皇帝陛下会的意,戏子终究是个戏子,想要借此良机攀龙附凤也得掂量清自己有没有曲意逢迎的本事。
但在老沈家熏陶下养出来的沈妉心不同,历史文献典故没读过上千也有过百。那些妄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司机刺杀的死士,无一不是凄惨而亡。纵使有无数前车之鉴,在利益熏心的野心下,大多人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最后死的最不值当的便是那些无名无姓,甚至尸骨无存的刺客死士。
那夜在锦鲤湖,沈妉心曾扬言,姓赵的何时想要曲兮兮入宫献舞,便可随时传召。眼下正逢喜事,一切看起来皆顺理成章,可曲兮兮此时入宫,沈妉心怎么想都觉着不妥。七皇子遇刺一事如蔡寻所言,直至今日仍未有结果,顺藤摸瓜想下去,曲兮兮幕后之手的心思便昭然若揭。
“可有打听到这些人几时入宫?”沈妉心忧心仲仲。
吕布英沉吟了片刻,道:“应是在戌时前三刻,与赴宴的官员们一同入宫。陛下有令,戌时过后皇城闭门,直到明日天明不得私自进出。”
沈妉心疑惑道:“那献艺人如何出宫?”
吕布英笑了笑,解释道:“自有羽林卫处的临时腰牌,一辆马车一个腰牌,车上不得多于三人。至于人数颇多的驻台班子自打入宫起便有金吾卫寸步不离的跟随,直至出宫。”
“原来如此。”沈妉心来不及细想,但入宫出宫只有一条路可行,那曲兮兮行刺之后无论有何布局,都得浑水摸鱼从正南门出宫。今日的皇城中有三千羽林卫以及一万金吾卫,其他途径可谓插翅也难飞。
念及此,沈妉心沉声吩咐道:“吕郎将,你先把肚子填饱而后便去正南门候着,只要水云净的马车入了宫即刻与本官知会。”
女先生极少唤他吕郎将,言下之意似乎意味着此事事关重大,吕布英不敢怠慢当即领命而去。在宫中与传召入宫的女子私会,这档子事本就可大可小,更何况说到底沈先生终究是个女子,也不怕旁人说闲话,又恰逢这个里外皆忙的鸡飞狗跳的时候,兴许压根就没人注意。吕布英按下心头思绪,大步流星。
随入宫中的女眷此刻大都在济天宫,皇后娘娘的庭院深广不怕招呼不周。沈妉心虽是在朝臣子,却因是女子可在这个特殊时刻行走后宫。原想掩人耳目,潜入祥瑞殿,谁知在宫墙外与四公主殿下不期而遇,一脸鄙夷不屑的四公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消遣的机会。在不知是张家小姐还是王家闺秀几名女子的簇拥下朝沈妉心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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