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高出沈妉心半个头,不得不弯着腰架着她,身为皇后娘娘身侧半个高手的平常此刻恨不能一掌拍在那一马平川的胸口上,给她个结结实实的透心凉。二人以诡异姿势前行,平常咬牙切齿道:“娘娘最重宫中礼数,先生此等轻佻行径到了娘娘跟前,自有分辨!”
“怎就轻佻了?公公又不是男子。”
“你……!”
“在下官心目中,公公就如同姊妹一般亲近呢!”
从宫门口到方天院仅百步之遥,是皇后娘娘为每年宫宴时待客的院落,平常从未觉着如此举步维艰,如此漫长遥远。这位口齿伶俐,歪理邪说远胜国子监铁李公的女先生只要一张嘴,平常便宛如煎熬,恨不得脚下生风,可偏偏女先生就是不紧不慢。平常这辈子的气似乎都在这一路上生完了,待到方天院门前,他竟能心平气和的道:“先生,咱们到了。”
沈妉心仰头瞧了一眼拱门上的嵌石大字,对面色冷淡的平常作揖道:“有劳公公引路。”
皇后娘娘今日的妆容端庄且淡雅,配着那身雍容华服,仪态浑然天成。只是那抹熟悉的玩味笑意,令沈妉心不由的心肝儿一颤。
方天院的凉亭取名为广域,无甚底蕴,仅是字面之意。一座可容纳数十人的凉亭怎能不广?当真叫沈妉心叹为观止,这济天宫好似一座瑰宝藏地,仿佛任何一处犄角旮旯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赫连完颜不等沈妉心走近,大袖一摆,“免礼,赐座。”
沈妉心也不含糊,垂头道:“谢娘娘,不知娘娘唤下官来凑甚热闹?”
各家朝臣女眷难掩惊讶之色,从未见过敢与皇后娘娘这般谈笑的人。霎时间,沈妉心又成为了那众所瞩目之人,所幸在宝华阁已对此习以为常。
赫连完颜摊手划圆,道:“这事儿可赖不着本宫,在座各位再鉴赏过先生的王女出嫁图后皆想一睹真容,既然先生来了,不如就当众为本宫作画一幅,也好叫诸人一饱眼福。”
沈妉心似有些为难,苦笑道:“可一幅成画并非易事,王女出嫁图下官耗费数日才有那般惊艳绝伦。”
“戌时三刻前,先生能画多少便画多少,剩余的日后再填完。”皇后娘娘笑意悠然,在沈妉心看来,却是心底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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