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杀赵颐。”
青柳默然拾起腰牌,上面篆刻着一个寻字,是赵宗谦御赐给蔡寻的金字红木腰牌,可通行宫中任何一个角落,整个朝野,独此一块,连国士无双的陈孤月都无此殊荣。
青柳沉吟片刻,将腰牌放在了桌上,沉声道:“在去淮阳郡之前济天宫便传来了消息,那时无机会与先生说明。小豆子已招认,甘星草是六皇子自己下的,为了铲除大皇子嫁祸于皇后,可惜那日被九皇子给错手调了包,他自己喝下时也不知。”
沈妉心起先是呵呵了两声,而后放声大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赵氶果真是个蠢材!旁的人韬光养晦是厚积而薄发,他则是用最重的石头砸死了自己,遗臭万年!”
沈妉心神情有些癫狂。
“先生真打算如此?”青柳不疑沈妉心有无杀赵颐的能力,她只是不明白沈妉心为何忽然存了死志。
沈妉心笑罢,仰头饮尽杯中酒,拿起桌上的腰牌递到青柳面前,道:“接了这块腰牌,便了却你心中夙愿。青柳姑娘,你何时这般关心起我的死活来了?想想曲姑娘,她比谁都不该死,不是吗?”
青柳看着沈妉心泛红的双眼,那眸子中肆虐着杀戮。她再不迟疑,伸手接过。
“你我再不相欠。”
青柳走了,沈妉心唤了店小二来结账。出了八宝楼,一路向东,晃晃悠悠朝济安堂去。青柳对于旧主是杀是留,沈妉心毫不在意。只要赫连完颜解不开心结,赵冶生的希望便渺茫。
断臂的俊逸少年郎再次见到沈妉心,内心激荡,无从开口。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双目通红。开口竟不是感谢之言,“你为何要救我?”
沈妉心有些头疼,她用手捶了捶脑袋,笑道:“救你,你还埋冤我?那我这便送你去济天宫,让你与赵颐见上最后一面,死个明明白白,如何?”
少年人咬着唇,目光含泪。
“一个大男人,整日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给个明白话儿。”沈妉心透揉着眉心,更加头疼欲裂。
“活着,他能登上皇位?”他问。
沈妉心咧嘴一笑,“你还指望他给你封个嫔妃?”
少年人低头沉吟了片刻,抬头时目光决然,“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沈妉心如释重负,“那随我入宫吧。”
临走前沈妉心让癸阳再勉强活上一日,她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济安堂的李老大夫亲眼看着沈妉心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叠白花花的银票,而后笑的一脸得意道:“大夫,您说我这算不算悬壶济世?”
北晋公孙氏的庶出子,公孙敬崖此刻正坐在原先囚禁裴家三小姐的书房内的案桌前,提笔写下了潦潦草草,絮絮叨叨的三页家书。院外的脚步声他早已听闻,只是当那脚步踏入书房时,他仍未写完最后一句,不知该如何写,亦不知该不该写。
他抬头看着夹杂着酒气而来的女先生,毫不迟疑的道:“沈先生,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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