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把家具厂转给她时也一度犹豫,认为她个毕业不久的女娃不会做生意,有点想留给儿子继承的意思。但每回见着女儿肖似亡妻的脸,愧疚终究难泯灭,还是给了。
干什么瞪眼看我?我也是天天上网冲浪的,有些老旧的思想早就摒弃了好吧。
孟得安对她的惊愕略表不屑。
从孟家出来,正是黄昏。
走出别墅外打理规整的花园绿荫道,像是掉入另个世界,古藤老城墙,黄昏大蒲扇,稀疏蒲公英,清荷镇在衰败里逢生的特色。
孟朝茉去了趟厂里,老九正在车间修理盖板的机器。他说得好听是她的助理,实际身兼多职,厂长大小事要烦他,修理师傅有难题也找他。老九冷脸热心肠,吃住在厂职工宿舍,有事儿找概不推诿,通通替人做好,厂里没谁说他半点不好。
甭提车间那些小姑娘,老九去车间修机器,能把脖子给望断了。在噪声里也不忘和同伴私语:九谈助理来修机器了,小孟总得多给人几份工资,干这么多活呢,又帅人又好。
还有个小姑娘暂停手里的工作,正隔着两台机器开手机录像拍老九,一边说:上次我拍他小视频涨了好几千粉,这次再发一条,粉丝肯定破万。
两人望见孟朝茉进车间,忙恢复工作状态。
孟朝茉早瞧见她俩的小动作,但也没心窄到去当场批评,这种事难免,和车间科长提一声多管束点就成了。
老九见她来不免吃惊。
以往节假日附近,她忙着回老宅,过后还得和商俞相处温存,是绝不能分神抽时间到厂里来的,诸多事也都丢给老九跟进。
朝茉姐,你来和我说声也好接你。
口罩,这里有灰尘。说着摘掉手套,在胸口蹭拍两下,从口袋里拿出塑封的新口罩,递给她。
她穿的是条嫩蓝的及膝裙,雪白的胳膊腿露在外面,光线里好似能看见细小尘屑落在上边,犹如芙蓉落灰。
两耳挂住白色口罩细绳,捏住上端裹铁丝的溶布在鼻梁一夹,透过口罩传出她稍显闷钝的声音:
带我去库房看看南舟市的那批货。还有把一些滞销薄利的产品、销路多的产品分别整理出来拿给我,明天把资料给我吧?
她现今算正式挽起袖子干。
一些陈腐得剜掉止损,在产品和销路两个方面都得注入新鲜血液。从前者先入手,销售的路子过后再去拉。
好。老九应下。
两人绕出车间去到库房,给孟启峰的第一批家具打包堆叠陈列在内,照这个速度按期完成发货不是问题。
只是有些老客户的订单只能拖到下月做,合作已久加上还欠她去年的货款,也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