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沉霓耳不聪目不明,只能看个热闹。
草木越茂盛,动物活动的痕迹越多。
忽闻一阵草动,沉照渡搭箭拉弓,远处的草丛中突然竖起双小耳朵抖了抖,一只小鹿怯怯探出脑袋的同时,箭矢离弦破风而去,直直射中小鹿的咽喉,顿时鲜血喷洒。
百步穿杨。
“好!”
沉照渡还想用手臂替沉霓挡住这一片血腥,结果她兴奋得竖起大拇指:“不错,有我爷爷当年五成风姿。”
没有人不爱听奉承,沉照渡也是。
老国公戎马一生,不管是瀚海还是汪洋,都有他英勇杀敌的身影,为大裕所有将军的典范。可惜沉正平没继承他一星半点赤胆忠心,玷污成国公府的每一块牌匾。
“剩下五成去哪了?”沉照渡利落下马,伸手递到沉霓腿边,“我多次骑马射穿敌军的眼珠,老国公有我这本事吗?”
沉霓抓着他的手跳下马,立刻过河拆桥,自顾自走向四肢抽搐的小鹿。⒡ūtāxs.Ⓒò㎡(futaxs.com)
“剩下的五成是看你能不能做出外焦里嫩,色香味俱全的烤鹿肉。”聊起爷爷,沉霓话里满是骄傲地,“我爷爷进可统领叁军,退能掌勺颠锅,无人能敌。”
她握住箭羽以下一寸,用力一拔,可怜的小鹿徒劳挣扎了几下,彻底殒命。
箭锋刺破的是大血管,小小的洞口源源不断涌出赤红的血,连土地也吸不住,潺潺往沉霓脚边流去。
看不得她被尘土血腥沾染,沉照渡过去将她拦到旁边:“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猛兽,你骑马沿着东边走,那里应该会有一条溪流。”
见他抽出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沉霓往后退却的一步又回到了原点,停在原地看他处理小鹿。
那双沾过无数鲜血的手摸了摸小鹿的胸腔,摸准胸骨以后收起落到,将冷白的锋刃插进皮肉,沿着胸骨流畅划到胯骨,没有一点停顿,哪怕温热的血淌满他整双手臂。
“听说鹿血能壮阳,你这样会不会有点浪费了?”
沉照渡正把手伸进腹腔里掏内脏,听她说完笑着回头,沉霓慌忙解释:“我没说你需要!”
“那臣先谢过娘娘赞赏。”他依次把心肺肝摘除,最后要掏肠子时,又回头望沉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沉霓不服:“我怎么不能站在这里?”
春天万物复苏,饿了一整个冬季的野兽很快就能闻到这浓烈的血腥,过来饱餐一顿。
大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回音荡满连绵的山,仿佛真的有猛兽出穴。
要是她真的很不幸在路上遇到了前来觅食的猛兽,和沉照渡一起的生还几率比她孤身一人高多了。
沉霓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纷纷起立。
她悄悄往沉照渡身边挪了挪:“你快点,不然野兽要来了。”
打仗不止攻城,还要攻心,沉照渡早就锻炼出非一般人可比拟的洞察力。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骄傲道:“我说过的,你只有依附我才能活下去。”
沉霓咬牙将小石子踢到他后背,转身就走到马前:“你等着,我现在就骑着你的马去找我爹。”
白蹄骍见她走来,可能是早上那一鞭子抽得太疼,它并没有要撞人的意思,只是蹄子却不自觉地刨着地,别扭地逞强。
果然很像它的主人。
“乖,我要骑你了。”沉霓摸摸它的鬃毛,白蹄骍立刻甩了甩脑袋哼了几声,但急躁的蹄子没有再动,顺从地等她上来。
“驾!”
她踢了踢马肚子,白蹄骍哼了一声还是不情不愿走了起来。
经过正在搓草做麻绳的沉照渡,沉霓故意在他的后背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可惜这人稳如泰山,倒是她和马一并被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