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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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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霓没想到他在意是这个,十年前旧事重提,她还是难以回首面对。

似乎是有人把门关上了,烛光不再摇晃,偌大的濯缨堂只有两人呼吸缠绕的声音。

“我在赵州时有一个……伙伴。”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称无名为什么,他对她从来都是淡淡的,不屑的。

可有一次她在菩提树下午睡,醒来时发现消失好几天的无名蹲在她躺椅旁边睡着了。

他将自己抱成一个球,就算睡着了也没有倚靠过来半分。

沉霓想,他应该是不讨厌自己的吧?应该是可以称为伙伴的吧?

回忆尘封已久,掀开不免有灰落入眼睛,又痛又涩,热泪盈眶。

“我答应过他,要给他带京城最好吃的糕点,但我失信了,他死于一场故意纵火案……”

不断有眼泪从沉霓眼尾滑下,但她没有哭出声音,却比嚎啕更令人心酸。

“你怎么知道他死于大火中的?”

沉霓只会摇头,沉照渡再急也没有催促她,耐心地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唯有还扣着她的那只手正因狂喜而颤抖。

他嘴唇也在抖,喉咙像被堵着块泥沙,把嗓子刮得沙哑:“沉霓……”

“侯爷!”

急促的拍门声惊破静谧的夜未央,沉照渡正要大声呵斥,却有人抢在他跟前先了开口:“沉都督,我们是镇抚司的人。”

好啊,跑进他家来抢了?

他愤然起身开门,濯缨堂前站满了镇抚司的人,个个腰佩长刀,如临大敌地看着立于门后的他。

“又见面了,陈缇帅。”

沉照渡没有走出内堂,身上还是那身绯红的蟒服,在火把的映衬下英姿凛然,睥睨的目光不怒自威。

有皇命在身,陈缇帅也不怕得罪他,拱手行礼:“不知都督是否找到陛下想要的东西。”

他笑:“如果我说没有,你们要如何?”

见陈缇帅脸色比这夜幕还要黑几分,沉照渡顽劣地踢了踢脚边的火盆:“东西就在这里。”

陈缇帅抻着脖子看门槛内,看到火盆内两个白玉做的卷轴被火炭灼烧着,勃然大怒:“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圣旨,烧毁圣旨的罪你担得起吗!”

沉照渡双手举到身前,漫不经心地催促:“别废话了,要押我去皇宫还是诏狱?”

他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取代,萧鸾不会在此时要他的命。大不了就在昭狱待上几天,挨个几十廷杖,出来了他还是位高权重的沉都督,昭武侯。

陈缇帅愤恨咬牙:“带走!”

临走前,已经跨出内堂的他回头,沉霓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一张帷幔后看着他。

“为什么不和我说原因?”

如果知道是萧鸾在打圣旨的主意,不用沉照渡动手,她也会把圣旨烧毁。

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偏激的方法对待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的沉照渡身上多了一分平和温柔得像是在劝慰不安的她:“等我回来,我再告诉你。”

说完,他走下石阶,在镇抚司的包围下从容走进溶溶夜色。

沉霓追上去,停在门后,黑夜已经将他吞噬得一干二净。

她真的能等到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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