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没必要对旁人表心迹。阮雪音不答。
长公主殿下言珮夫人对君上一片情深,我此刻,才敢与你开门见山。
看来亦有顾淳月授意。
他是国君,需对国家对臣民负责。你若真心待他,自然为他着想,也就愿意为他稍作牺牲。再顿,也算不得什么牺牲。自古入宫为嫔御,都是共侍君主。国君雨露均沾,不仅为皇室传统,更关乎朝堂外交。
这些都是千百年规则构建的图景。阮雪音心答。如果世间道理从来就是一夫一妻,从君主到万民皆遵循,就不会有四海诸国送嫁贵女之传统,君主家事,也不至于与时局外交关联至此。
当然是异想天开。这番话讲出来与纪晚苓听,以她所受教养,以纪桓德行,也未必认同。因为联姻本身,在很多情况下并非道理,而是手段。
我是祁人。纪晚苓轻叹,我所接受的教养,如今所站的位置,让我不得不对你讲出这番话,如果叫你不舒服,抱歉。但我还是要多劝你一句,今日不让,迟早要让,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必须对时局妥协。
除非时局大改。阮雪音蓦然想。时局改同时规则易,此题或可解。
我从来没问过你,她抬眼,认真看纪晚苓,有朝一日封亭关真相大白,或者根本也无须等到那日,你做何打算。
此一问模棱两可。但纪晚苓完全听懂了。
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她答,也要看他怎么打算。问题症结在于,珮夫人,我们几个都已经入宫,这件事是不可逆的。而作为国君,他有权选择任何人。
如果今日在位的是战封太子,此一句说得轻,阮雪音默观对方神色,确定可以继续,你也会认同并践行此理,劝他雨露均沾么?并非挑衅,她真的想知道。
会。从定宗陛下赐婚那日起,我便明确自己的位置,也就开始做与那个位置相匹配的一切准备。
自然包括与一整个后庭分享心上人。
不会难过么?
纪晚苓一怔好半晌。
也许有过。也许从来没有。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太子。自然指顾星磊,我知道他的前路。我想要常伴他身侧,也就知道了我的前路。一条已知方向且愿意跋涉的路,还有什么好难过呢?
她从来就在规则之中。阮雪音了然。认同并依规则行事,所以走得顺走得好,且内心不别扭。
一种好活法。许多最后站到高处的人,都是这么活下来的。
顾星朗也在规则之中。是自己不在,拖了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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