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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言辞恳切,剪瞳如秋水。

段惜润再次绞了手,想转头看一看阮雪音,终觉不方便,咬唇半晌,一言未发。

若非过错。阮雪音淡声,只平视纪晚苓,

朝臣为何要谏。自来臣子之责,在于讽议左右,以匡人君。若非君主行为在臣子看来不妥、甚至有过,谁会将之立案成谏,在早朝上禀奏,甚至举朝野之力讨论鞭笞。

珮夫人言鞭笞。纪晚苓杏眼微澜,太严重了。将我大祁朝臣们说得,如虎狼一般。

雪音言鞭笞,说的是自己,不是君上。自古人言,杀伐不见血。周遭皆铜墙,偏偏辨不出究竟谁在说话。家师曾道,此为世间最高明的无物之阵。

她静静望纪晚苓,目色隔了数年前的五月雪,

专宠与中宫谏,便是一场无物之阵。封亭关流言,也是一场无物之阵。

第388章 微澜

日色更长,也深。深金色的初夏落日色由光化作影,纪晚苓眸光忽利,旋即下沉:

珮夫人顾左右而言他,竟拿封亭关流言比中宫谏议。她咬字有些重,与眸色一般沉,

此比不妥。在景弘年间于挽澜殿上公然论封亭关流言,珮夫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段惜润唬得心头骤跳,终忍不住转头看阮雪音。对方面无表情,依旧平视纪晚苓。

纪晚苓也无表情,也平视过来,目色比暮色更暗。

顾星朗坐正北席。从段惜润位置看过去,恰在两人之间。她视线来回悄打量二人,也就无可避免看到了顾星朗的表情。

他哪里也没看,目光收在桌案上,似在细瞧杯中茶影。正北席在殿中最靠里的地方,光线最暗,尚未天黑,没掌灯,他的脸几乎隐在暗色里。

怕是真恼了。段惜润越加紧张。封亭关流言不比其他,整个祁国不成文的规矩,一言以蔽之,就是不能提。

言论自由是一回事,声势浩荡诋毁国君是另一回事。景弘元年七月天长节,十五岁的顾星朗曾昭告天下,传言不属实,望臣民保持清醒,亦保持善意。

算是公开有所回应。回应之后,至少祁国境内,声势渐弱。这当中自然有一些强制措施。而顾星朗在位越久,越得民心,更多人自发以绝口不提流言的方式来保护他。

不提这项规矩,与其说是自上而下的强制,不如说是自下而上的拥戴。

珮姐姐长在蓬溪山,半晌无人语,段惜润诺诺开口,国别感弱,也不那么,将规矩礼数放在心上。边想边说,又紧张,不甚连贯,

此番失言,定是无心。恳请君上,宽宥姐姐这一次。

珮姐姐是君上枕边人。上官妧话音起于段惜润尾音落处,盛宠泼天,哪里就会被怪罪了。润儿你且放宽心。君上自有圣裁。

这话说得也实在诛心。按道理,场间四位皆该是顾星朗枕边人。独言阮雪音,与方才纪晚苓所谓最佳中宫之选,倒有些异曲同工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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