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近,仍能隐约闻得声响。
暴烈又哀戚,急促又深长。
同为男儿,不难猜得其间正发生着什么。
能值守的都是老人,同一片月色下,除了静默,只有比夜更深沉的叹息。
纪齐所站位置,也近也远。
他想起淳风,想起边境交接时她明媚的脸。
照顾好我哥啊。今时不同往日,他发起疯来,要出大事的。
已经出大事了。纪齐看着雪地上银蓝的月光发呆。能顺利抵寒地再平安出蔚境,便是万幸。
明月出山峦,近子时,雪原重归深寂。
他久站已不觉冷,手脚都有些木,远远瞥得一名同僚归来,上前两步去迎。
如何?
两位小殿下安好,没哭没闹过,现也送还了,只是能去执行如此命令的也都是老人,都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份。
只是爹爹和舅舅暴跳如雷?纪齐不怕别的,就怕打架。
照主上交代,晓之以理,他们很快也明白动武对双方不利,暴露了谁都没好处。是过了几招,所幸没闹大。
纪齐长舒一口气,道声辛苦,余光瞥见远处又一个黑点正近。
好像是越来越近,同僚是才见过阮仲不久的,已有些辨出。
纪齐也瞧出来了,你去吧。我来应付。
此人可不好应付。方才我们二对一,竟没占到上风。
真动起手来再说。你先警示其他人,务必守好陛下大帐。
王帐之中,龙涎香的气味本在变淡,却因空气比早先潮热,混杂出一种奇异的浓郁。
这临时的卧榻不够软,被子却够厚,裹一双人在其中,将浩瀚天地都隔绝。
顾星朗不眨眼,痴凝怀中人的睡颜。
肤如玉透,羽睫深覆,绯色的浪潮还未彻底褪,泪痕半干,清冷而楚楚。
他觉得她哪里都变了。
又哪里都没变。
该因太久未经人事,她生涩得像是初次。
那些粗布衣裳亦如催命符,更衬她玉骨冰肌。
他因此被焚烧了意志,试图怜惜,却是无法克制。
小雪。他依然不敢眨眼,只怕瞬息功夫她便会再次消失。
又忍不住微笑,带些小心翼翼地,不想这失而复得的狂喜被任何人察觉,最好老天爷也别知道心中至爱要彻底藏起,藏好,才不会遭人嫉恨,才不会失去。
他半低头,轻吻她的额。
而至眉心,眉梢,眼睑,鼻尖,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