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三日后的出逃计划,兰佩暗自盘算,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诺,兰佩压低声音交待:三日后我会带你同去焉支山住几天。你这两天去庖厨尽可能多的预备肉干、酥酪,干馍。山地早晚凉,记得带上两顶狐皮大氅,衾裘选最厚的备上。为防山林野兽,备足火石和弓箭。再去马厩选三匹脚力好的马,连同我的那匹赤龙驹,喂足草料,两匹人骑,两匹驮物。
阿诺乌黑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小主即将大婚,怎的这时候去焉支山?兰儋大人和右贤王他们......
兰佩打断她的疑虑道:我已和哥哥说好,他会送我们出单于庭,你照我说的去办,所有这些,务必小心,万不能被旁人看见,也不可对旁人说。记住了吗?
阿诺眼里的小主,向来是单于庭最聪慧最有主意的人,虽不知小主这次又在计划什么,但既然能得到兰儋大人的同意,于小主应是安全妥当的,于是连连点头,说着:小主放心,我这就去办,旋即转身出帐。
送走阿诺,兰佩直觉脚底发虚,慌忙摸索着在榻边坐下。
长夜漫漫,往事历历。婚服的红色在她眼前晕染开,似一片血肉模糊。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拔腿飞奔出寝帐。
跑得太急,兰佩脚底踩上草皮一打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顾不得哪里擦破了皮,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继续朝前跑去。
如果她没记错,冒顿的母阏氏会在休屠王出兵前跑去找头曼,结果惨遭杀害。
她拿不准具体的时间,希望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天已黑透,满月如银盘投射出清亮的光,单于庭西北角的望楼上灯火通明,一万骑兵在练兵场内安营扎寨,只等明日开拔。
大阏氏的毡帐原本应位于金帐左侧,因为失宠,那个位置如今已被伊丹珠取代,自从冒顿西去月氏,大阏氏便搬到了王庭右后方的一个小毡帐里,很少出来。
兰佩想想前世,尽管冒顿待她丧尽天良,但大阏氏待她还是极好的。
大阏氏只有冒顿一个孩子,又喜欢女娃娃,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养,小时候要是冒顿敢欺负她,大阏氏一定护着她。
就连兰佩的母阏氏魏芷君都开玩笑说,自己的女儿和大阏氏投缘,以后若是能嫁给冒顿,有这样一个比母阏氏待她还要好的婆婆,她也就放心了。
冒顿听后翻了个大白眼,当着魏芷君和母阏氏的面嘟囔:跟屁虫,爱哭鬼,我才不要娶她!
兰佩那时还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从冒顿的表情看出来自己被嫌弃了,大眼睛一挤,小鼻子一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个臭小子!怎么又把妹妹弄哭了,都说你多少回了,还是总欺负她,不行,母阏氏这次得让你长点记性!
大阏氏正在做针线,就着手里的骨针,上去就在冒顿的手背上轻轻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