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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见他板一张死人脸,摆明了此事无需再谈,无法转圜的样子,心头一时逆反心起,原本可干可不干的事,倒变得非干不可了。

她于是先好言好语同他保证:你放心,我只在身子允许的情况下做这事,绝不硬撑。孩子一开始也不多收,从王族里选几个适龄懂事的,先教着。每日只上两个时辰,上下午各一个时辰,赵绮和小狄都可助我。你若不放心,私学可在银帐里开,你派人手盯着便是。

说了这么多,见他仍是无动于衷,她继而试着同他讲理: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为先。化民成俗,其必由学。这些道理,大王从前还是太子时便知,大王如今身为匈奴大单于,日理万机,我这么做,实是想为大王治国平天下尽一份心力。

见冒顿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似乎听她洋洋洒洒说了这许多,半点兴趣也无,兰佩只得以退为进,叹了声:罢了,当我没说。

冒顿当她知难而退,脸色这才稍事缓和,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柔声问:吃饱了吗,可还想吃点别的?

兰佩摇头,心下腹诽,气都被你气饱了,哪还吃得下别的!

当晚,兰佩睡下后,冒顿去后帐沐浴,连日里他策马往返单于庭西麓密林和北大营之间,看似只是简单的巡察,实则正暗中为突袭东胡做着军事准备。

此刻他浸在热汤里,身心皆是说不出的舒畅,热气蒸腾间,他修长结实的双臂搭在桶边,头枕桶沿,双目微阖,长吁出一口热气。

几乎就在同时,耳畔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他身后一步步逼近。他的姿势未变,身子已呈戒备的紧绷状态,只待那脚步再近些,猝然发力。

不多时,那脚步声停在桶边,冒顿屏息凝神,感受到身后那人抬举起胳膊,他猛地一个打挺从水中站起,两臂发力将汤沐作为武器,溅起丈高的水幕朝身后那人泼洒过去,欲趁这短暂的瞬间转守为攻。

谁知竟传来兰佩的一声尖叫:啊!

冒顿登时愣住,待那洋洋洒洒的水珠落她一头一脸,定睛再看,此刻正站在木桶边的人,不是兰佩又是谁。

两人,一个不着寸缕,一个只穿了件素绢纱衣,皆是哩哩啦啦从头往下滴水,如此面面相觑间,冒顿看着她被紧贴在身的纯白纱衣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暗哑着嗓子问:不是睡下了,起来作甚?

兰佩身上的湿衣丝丝转凉,贴在身上极不舒服,端着张哭笑不得的脸质问他:你往我身上扬水作甚!

冒顿又看了眼她因为怀孕而日渐丰满高耸的变化,眸光灼热难耐,屈道:我听见脚步声,不知是你,幸而发现及时,不然差点误伤了你!

兰佩叹了口气,拧着衣服上的水,连连摇头:算了!我本是好心,想来替你擦背,结果被你当了刺客,还当头遭了水攻,也不知,到底是谁要暗算谁!

冒顿的一双长腿从桶里迈出来,不顾自己身上滚落的水珠,扯过施枷上的长袍,将她紧紧包住,见她恼,他弯翘着唇角也不回嘴,只细细叮嘱:披上赶紧回去换身衣服,仔细着凉。

兰佩只得悻悻地回寝帐里换下湿衣,重又躺回床上。

她本想着,趁他沐浴去给他擦个背,捏个肩,借机讨好一下,待将他伺候舒服了,再提办私学的事,胜算约莫能有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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