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这么多年真的错看了他?
难道他的不求上进,当真只是为了隐忍求全而故意做出的假象?
绛宾乜了雕陶一眼,稍顿,脸色逐渐转为阴沉:如今我已看破,冒顿留我性命,不过是他现在面对一众王室贵族,自知还嫩了点,我这个木胎泥塑的左贤王对他还有点用,没到杀我的时候,一旦他羽翼丰满,定不会让我再居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贤王要位,到时候要杀要剐,便全凭他心情了。
雕陶,我知你跟我这些年,是打从心底里瞧不上我,也知你心仪兰鞨,当初若不是他拒亲,你也不会委身嫁我。你凡事要强,心里的抱负绝不只是混吃等死。雕陶,我且问你,若我有心与朴须族联手,在冒顿还未站稳脚跟之际给他致命一击,你身为朴须族长女,能否下此决心?
雕陶一时怔住,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从未觉得如此陌生的夫君,心跳如擂鼓,稍顷,终于给出了她的答案:不只朴须族,我还会写信给呼衍黎,说服呼衍部和东胡王,为你加权。
挛鞮绛宾甚为满意地拍了拍雕陶冰凉的手,唇角弯出一丝冷笑:我这把刀磨了近二十年,也该到了用时。利刃出鞘,第一个刀下鬼,便是兰佩。
......
赵绮幽幽转醒,顿感四肢百骸像是散了架,脱了位,动弹不得。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阵阵钻心,她不觉蹙起眉,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赵实闻声奔到榻前,急道:可是哪里疼得厉害?
赵绮见哥哥清癯的脸上,黑眼圈乌青,肤色苍白,满是担忧焦急,她心有不忍,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想起自己昏过去前,被她压在身下的大阏氏,赵绮有气无力地问道:大阏氏她......
赵实忙道:大阏氏无事。
赵绮这才放下心来,缓缓阖上了眼。
这一觉,她昏昏沉沉睡了近两天,再睁眼,已是隔日的晌午。
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温热而柔软,她缓缓抬眸,看见了正坐在榻边的大阏氏。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兰佩拭去眼角的泪珠,展颜轻轻拍着赵绮的手道:这下没事了!鞠婼阿姆说了,你今日晌午前必能醒来,便是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