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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顿看向榻上昏睡的小人,又看了眼兰佩,见她乌青的眼圈,苍白的小脸,下颌竟比儿子瘦得还厉害,又着急又心疼,从她手里夺过绢帕,低声道:我来吧,你去歇会。

兰佩哪里肯走,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累。

小狄和宝英跪在一旁,都不敢说话,鞠婼忍不住劝道:大阏氏已经好几宿没合眼了,每日也不怎么吃东西,再这么下去,不等小王子病好,大阏氏自己个的身子也会撑不住的!

见她不为所动,冒顿板下脸来,用命令的口吻道:听话。

兰佩见冒顿夺走了帕子只攥在自己手里,也不给欢儿擦身子,心下起急,便又要将那帕子夺回来,强撑着一股劲道:我没事!

冒顿拉住她要来夺帕子的手,顺势轻轻一拽,便将她瘦削的小身板拉进了怀里,朝她的头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柔声道:蓁蓁!太阳神会保佑欢儿,欢儿不会有事的,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你先回去睡会,嗯?

被他宽阔温热的胸膛这样抱着,听着他温柔却又异常笃定的劝慰,兰佩连日来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啪得应声而断,所有的担忧,焦急,恐惧一瞬倾倒而出,促她埋首在他怀中,呜呜放声哭了出来:欢儿,欢儿他还这么小,又病得这样重,他一定难受极了,都这么些天了,怎么一点也不见好,你说,他是不是好不了了......我真恨不能,如今病得是我,呜呜呜......

都说为母则刚,那是为了养育和保护孩子,母性所展现出的一种本能,实则孩子遇难受苦,母亲比谁都更脆弱,更不堪一击。

这还是冒顿头一回见,兰佩在他面前如此无助地放声大哭,好似要将连日来心中累积至极限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他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用自己的怀抱和劝抚让她感到一丝安心: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我们的欢儿会好的......

欢儿还病着,如今不是她可以脆弱的时候,兰佩渐渐止住了哭泣,强迫自己从他的怀中挣出,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纵布的泪,依旧要去夺他手里的绢帕,哽咽道:还是我来吧。

冒顿不理,干脆将那帕子丢进铜盆,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径自抱进了银帐,兰佩本想手脚并用让他放自己下来,无奈被他腾空抱起之后,直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间,丁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由着他将自己安置在榻上,盖好被。

男人的大掌抚过她的前额,怜爱地轻轻摩挲着,深棕色的眼眸低垂,用与她商量的口吻道:你想让我在这里陪你,还是去陪欢儿?

他知道她定要自己去陪欢儿,如此问,只是想让她乖些,好好睡上一觉。

兰佩脚底发软,根本没有力气再走到儿子的毡房,只得小声嗫嚅了句:你快去照顾欢儿吧。

冒顿点头,埋首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强大的气场笼在她的周身,让她心安:好,快睡吧,欢儿那有我,放心。旋即转身走出了银帐。

兰佩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光大亮,帐内四下无人,她心中一惊,踉踉跄跄就往儿子的毡房跑去,掀开毡帘,见冒顿不在毡房内,宝英正抱着欢儿喂奶,小家伙半睁开眼,正卖力吮吸着。

大王昨晚在这守了一夜,今早,小王子终于退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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