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云层碰撞出滚滚惊雷,闪电像深渊的裂隙般一次次在窗外炸开,凶而密的雨毫不留情砸向人间,连成一片急促如子弹的哒哒声,你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不能入睡,兴许是晚上吃得太咸,急迫的渴意烧灼你的咽喉,你翻身跳下床,走进厨房才发现饮水机竟然已经空了。
你在去楼下的饮用水自动售卖机打水和直接喝水龙头里的水这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半分钟,雨依然在这个深夜的大地上沸腾,怎么想都不是一个适宜出门的时候,可鬼使神差,你拿起饮水机上的空桶和门口的雨伞,打开了家门。
走出住宅楼大门的瞬间,伞面传来的振动让你疑心这单薄的布面是否真的能抵御住这雨的袭击,你扶着伞骨,匆匆向售水机走去,水积得很深,冷冰冰地浸过你的脚踝,泥沙与细小的颗粒在你的脚趾间淌过,即便你穿着短裤,还是忍不住又把它往上提了提。
你住的是没有小区的公寓楼,售水机在车库入口旁的角落,不算太远,但也有点距离,当你走到时,衣服已经被风吹湿了大半。
售水机旁蜷缩着那个男人。
他把自己完全塞在售水机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脑袋歪靠着饮水机,双眼紧闭。屋檐早已起不到遮风避雨的作用,即便他已经缩得这样小,雨还是完全将他淋透了,黑T恤紧紧依附他隆起的肩胛骨,透明的水流顺着他额前的发丝一条条淌过他薄薄的眼皮,长而黑的睫毛,青紫肿胀的颧骨,以及惨白的,还挂着血的嘴唇。
你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喂!你怎么……”
你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顺着你的力度软软倒向一侧,他的手指挣扎着动了动,似乎想把自己撑起来,可他失败了,他摔倒在水泥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磅礴大雨轰隆隆从天而降,几乎要将他砸入泥泞的最深处。
几乎是立刻,你决意要带他回家。
你丢开水桶和雨伞,蹲下身去拉他的手臂,试图把他拉起来搭住你的肩膀,男人被你拉起来一点,却根本没有不能够站起来,在你力竭松手的同时,他又重重跌回到泥水当中。你焦急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又试图从另一边把他弄起来,但是不行,他毫无意识,若非你能听见他的粗重的喘息和心跳,你当真会以为他是一具尸体。
别无他法,你跑去找了正在值夜班的保安,告诉他们你的朋友跟人打架在外面晕倒了,你一个人没法把他带回家,请他们来帮忙。
保安们很快就相信了你的说辞,还稍稍感叹了一下现在年轻人的坏脾气……两个保安穿着雨衣跟你来到了售水机旁,一人一边将他架起,不算温和的动作让男人发出了一声干呕,保安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撒手让他再度摔进泥里,其中一个人转过头来向你抱怨:“他喝醉了?不要吐到我身上啊……雨衣也很难洗的。”
你只好连连向保安道歉。
他们半拖半拽地把他往公寓楼弄,而你早就浑身湿透,索性也懒得打伞,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保安身后,盯着他无力的背影。
电梯关门前叮的一声似乎惊醒了男人,他的睫毛颤了颤,倏地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周围的人,反而是死死地盯着电梯缓缓合拢的门,你看见他的手指深深埋入掌心,没有血色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你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你正要开口向他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把男人送进你家后,保安们便离开了,你给他们一人塞了两百块当做谢礼。
现在,男人浑身湿透,毫无意识地躺在地板上,雨水滑过他冻得青紫的嘴唇。你也冷得打了几个喷嚏。你觉得他需要换一身衣服。
这过程并不香艳,事实上,给一个昏迷中的成年男人脱衣服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你忙了好一阵,才把T恤从他上身剥落。大雨将他冲刷得一干二净,但当你贴近他时,你从他的皮肤上嗅到浓烈的酒气。看来他的昏迷的确与醉酒有关。伤痕展现在你的面前,皮外伤不多,但青紫的皮下出血像花一样沿着他的肋骨绽放到他的小腹,他的乳头红肿得接近病态,你在他的侧腰和背上看到一条条比肤色略深的陈年伤疤,虫一样爬在他的皮肤上。
你不忍再看,垂着眼扯他的裤子,将他的牛仔裤彻底脱下花了你快五分钟,你尽可能不去看他大腿上的掐痕,伸手褪他的内裤。
那块布料褪到他的大腿前侧时,你的动作滞住了。你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性器大小正常,形状正常,除了表面有一些像爆炸伤般的疤痕外,看上去非常普通。
但是,他没有睾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