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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在家多陪秦琛几天,周末向老板申请了远程工作,老板本来不太情愿,你好说歹说反复保证,他才批了一星期给你,说先看看工作效率如何。
你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把同事传来的文件挨个下载下来,在心里大致规划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发觉时间还挺充裕。
昨晚秦琛哭到最后几乎脱力,最后拽着你的手腕沉沉睡去,他睡眠浅,没几个小时就惊醒过来,虽然他依然躺在你旁边纹丝不动,但你还是跟着醒来了。
当时的情形颇有几分尴尬。秦琛大概昨晚哭得确实很累,所以根本没意识到你们最后睡在了同一张床上,直到你也醒来,和他四目相对片刻,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回事,他和你对视着,脸居然慢慢地红了,而后赶紧狼狈地扭过头去,视线死死地黏着天花板,好像那白白一片的顶上有什么可看的一样。
你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这种事害羞,而且你们根本什么事都没做……你在心里憋笑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早上好。”
秦琛点点头,没转过头来:“早上好。”
他躺着一动不动,你打量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耳朵也变红了,紧张万分地盯着天花板。你不忍心再为难他,便坐了起来,伸个懒腰:“我先去洗漱……你再躺会儿吧。”
等你从洗手间走出来,秦琛已经回他自己房间了,听见你出来的动静,他才走出房间,匆匆闪进洗手间。
再然后你就抱着笔记本开始估算工作了。
秦琛还在洗手间里,你又花了点时间把需要用的工作表整理出顺序,他这才收拾整齐,走进客厅,你抬头看看时钟,才八点不到。
“去外面吃早餐吗?”你提议,“然后我们可以去公园散步,我再回来工作——如果你不想回来,可以自己走走。”
果不其然,秦琛在听见外面两个字时,就不适地皱起眉。
“我平时不吃早餐。”秦琛说。
他就是为不想出门找借口而已!
“现在很早,”你说,“外面人很少的。而且我要吃,你就当陪我去吧。”
你半哄半强迫地拖着秦琛出了门。
工作日,楼下的早餐店已经颇为热闹了,秦琛的手心又渗出汗水来,你安抚性地摸摸他的手背:“没事的。”
你拉着秦琛在桌边坐下,点了两碗汤河粉。
秦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你正打算和他说点什么,河粉就已经端上来了。
雪白的河粉泡在清澈的猪骨汤里,芹菜碎被烫出独有的清香,肉片粉肠猪肝码在枸杞叶上,看上去很好吃。可是秦琛一直坐着不动,你帮他拆了一次性筷子,摩擦去可能存在的木刺,放在他碗上,他还是不动。
“怎么了?”你问。
“我觉得我好没用啊……”秦琛低低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会这样……就连坐在外面吃饭都觉得很难受,我只想躲起来……我好没用啊。”
你放下筷子。
“秦琛,这是正常的。”你伸手过去拉住他,“因为你生病了,所以你会不舒服。但是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我现在只想躲起来。”
“因为你以前没地方可躲,现在你有了。”你说,“再说了,很多癌症病人被确诊以前都觉得自己特健康呢,确诊了才发现自己不舒服……没关系的,你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秦琛终于抬起头来。
“当然,”你说,“现在先吃饭吧,还有人等着要坐呢。”
秦琛这才拿起筷子。
吃完早餐,你们去了附近的公园,这是市里最大的公园,哪怕有不少早起晨练的人,这儿也依然显得很宽阔,秦琛感觉好了些,抓着你的手也不再那么用力了。
你们在徒步用的小径里慢慢地走,两边的树茂茂地散开枝冠,密密匝匝地挡去太阳,因此,即便是夏天的早上也并不令人感到炎热,浅绿色的光斑在木地板上跳动,不时有鸟影略过,蝉鸣在枝叶碰撞的沙沙声中连成一片。
“我在这里住了两年,还从来没来过这里。”秦琛说。他仰着脸看树,光晃到他的眼睛,照得他眯了眯眼。
“我也很少来。”你说,“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来。”
“好。”秦琛说。
你们安静地走了一阵,秦琛突然说道:“你想不想要蝉?”
“啊?”你没反应过来。
“知了,”秦琛说,“我能捉。”
其实你对蝉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难得他主动提出一件活动来,你立刻回答:“好啊!”
秦琛撑着栏杆翻出小径,他歪着头听了一阵——见鬼,他怎么能听出声音是从哪来的,你明明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蝉鸣。地上铺满厚厚的落叶,秦琛膝盖微屈,弓着背,落脚时发出的踩碎叶片的唰啦声轻得几乎可以无视,他满脸的严阵以待,搞得你也忍不住屏气凝神……他已经很靠近一棵树了,膝盖猛地伸直,装了弹簧般跳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地从树干高处钳下了什么东西。
他站在原地冲你挥那只蝉:“你看!”
好像给主人献宝然后仰着头等夸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