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场第一次迎来那么多人,各人有各人的忙碌。
有忙着登记造册的,有引马匹去加盖烙印的,一道道的程序如流水线般有条不紊。
辛长星昨儿一夜辗转,今晨依旧要操心营事。
五千匹战马的安顿,成了顶顶重要的大事。
众将官簇拥着一个身形颀长,威赫清俊的大将军,一路行到了去势的地方。
辛长星不问畜牲事,此番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瞧见一匹匹的战马,被军士们牵着,一个一个地排着队,等待着去势。
辛长星起先不大懂什么是去势,只是在望见了那去势场里的情形,登时明白了。
四五个人利落地将马匹放倒,着短打的壮汉手持尖刀,动作迅疾地将马的那球囊割开个口子,割断筋络,旋即将圆疙瘩给扔在了一旁。
这叫去势。
若是往常看到这种鲜血淋漓的场景,辛长星必定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最是看不了,这等血腥污浊和惨叫并存的场面,可今日,他理智叫他走,脚却钉在了原地,负手静看。
大将军不走,底下人没一个敢动,那跑马场的司马姓谭,此时见大将军看的认真,心道竟不知将军有这等爱好,自己怕是要出头了,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阉割了之后的战马,服从性和耐力大大地增强,而且不会发情。谭司马在马场内的惨叫声中,声气儿嘹亮,您想啊,若是正打着仗,敌军派出来一群母马,若是咱们的战马不阉割的话,是不是就死定了?
辛长星面上星云不动,端的是冷静自持的大将军,可内心已经疯了。
被骟过的战马,岂不就是阴阳马?身子是公的,可实际上却一点男人雄风都无。
多可悲,多痛苦啊。
辛长星将手在唇边握成了个空,轻咳一声。
叫工兵部丙营丁旗的工兵前来学习。
陈诚领命而去。
大将军悲天悯人,看着马场内被骟的马,有点同情那小兵青鹿了。
军队里的集合快如闪电,很快,丁旗的四十名小兵全都集结到场。
辛长星斜靠在帽椅上,寒冽的视线越过众人,终于落在了那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兵脸上。
青陆在心里叫苦不迭。
她有种预感,今儿大将军又要借机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