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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血债血偿,母亲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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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血债血偿,母亲喜欢

一整个上午,冯正彬如坐针毡。

他刚休了几日病假,手头积攒了不少事情,可一低头翻开文书,他就觉得有数道眼神看了过来。

老尚书坐在他身后,冯正彬直觉有视线落在他的后脑勺。

原打算请老尚书在接任一事上多替自己美言两句,现在怕是没有希望了,因为老尚书与发妻感情深厚,每年生辰等日子都记得很清楚。

从左侧过来的视线想来是刘侍郎,此人与他同时争取尚书之位,落井下石之人必有他!

还有那两个进来问事的郎中,行礼时阴阳怪气,定然没少议论他的事。

握着笔的手几次颤抖,冯正彬坚持了三刻钟,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

右侧廊下有主事在说话,前头拐角又有小吏在搬东西,冯正彬往那儿一站,又觉得自己瞩目起来,浑身如蚂蚁啃食一般难耐。

退是不可能退回屋里,冯正彬目不斜视,急急往茅厕去。

没成想,这里正有两小吏在清扫。

那两人拿布条挡了半张脸,视线受阻,根本没有注意到冯正彬,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冯侍郎平日一副知礼、周全的样子,真看不出来会把亡妻忌日都忘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厉害的婆娘,谁都怕哩。”

“你说冯侍郎续弦厉害?让他都不敢顾前头那位了?”

“错了,厉害的是前头那位!你知道她是谁?人家原本是太师之女,金家何等权势,冯侍郎当初一个初入官场的进士郎,在家里定是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点头哈腰我也娶,一步登天了!”

“那不是倒台了嘛,人走茶凉,这腰板就挺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该弄错忌日,到底夫妻一场,你说是不是?”

“你就是当差时间太浅,这里这么多老大人看起来一个个高高在上,私底下嘛……你看那定西侯,不记得先夫人喜好的点心,叫他亲闺女把灵棚都掀了!”

“棚子不是自己塌的吗?”

“一样一样,男人什么样,我们自己不晓得?做人不是好东西,做官也不见得是好东西。”

“也是,我还听人说过大理寺那儿,啧!底下做事的胆颤心惊。”

“所以说,冯侍郎这事儿怪他自己,背后当鬼的多了,但面上还不粉饰个人样出来,他活该!”

两人说得兴致高昂,以至于一转头看到冯正彬就站在不远处,吓得四条腿一软、差点同时跪下去。

冯正彬脑壳里嗡嗡作响,不能当做没听见,但责骂一番,别人当面赔罪、背后还不知道又要添多少油醋:“你们……”

他这厢斟酌着要怎样呵斥才能有个成效,那厢两个小吏怕到头滋生了恶胆,仗着有布条挡脸、冯侍郎恐认不出他们,两把大扫帚挥得起劲。

一时间,地上的泥灰被搅上了天,带着茅厕附近的难闻气味,涌得空气雾蒙蒙还透着黄,让人睁不开眼又喘不过气。

趁着冯正彬闭眼捂鼻的工夫,那两人一溜烟就跑了。

冯正彬只朦朦胧胧看到两个远去的身影,想骂又被那臭味冲了嗓子,捂着脖子重重咳嗽起来。

最要命的是,前几日才大吐过一回的胃又绞痛起来,说不上是臭的还是激的,险些又要呕吐。

他赶忙离开这臭烘烘的地方,要寻那两人算账,可还没有寻人问到今日小吏的排班,路上遇到的官员都绕着他走。

冯正彬哪里会不晓得缘由?

他这般味道,连回去做事都不可能。

老尚书连连摆手:“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不着急来衙门,冯侍郎,今日不妨再回去歇了?”

冯正彬只能吃一哑巴亏,灰头土脸出了礼部衙门,顶着一众议论纷纷走出正阳门。

得亏两处离得近,否则他真吃不消走这一程。

可此时远不到平日下值时间,自家轿子不在,冯正彬又行了一段路,惹了左右无人,只能花重金叫了轿子匆匆回府。

听闻他早早回来,徐夫人还当他身体不好,忙迎出来。

二门上遇见,冯正彬身上的味道叫风吹散了不少,徐夫人最初没有发现问题,等她扶住了人、隐约闻到些不对劲,眉头下意识一皱。

冯正彬注意到了,强烈的自尊让他重重甩开了妻子的手,闷头往屋子里去。

徐夫人很是委屈,又不敢多问缘由,一进院子里就安排热水、准备干净衣裳。

冯家老太太也来了。

“就说多歇两日,偏要急着去衙门,身体吃不消的啊。”

“病中怎么可以沐浴?徐氏,你会不会伺候人?”

净室里,冯正彬泡在热水之中,稍稍觉得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就听得外头婆媳又闹起来了。

他忍了会儿,终是忍不住,踏出木桶,顾不上擦干就披了件中衣出去。

“母亲,夫人,我当真很是疲惫!”

“别说是尚书之位,眼下多的是人想借机把我扯下来,再闹出家宅不宁的事,我真的不用做官了!”

“你们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想抓我的错处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争家里鸡毛蒜皮的事。”

“我们冯家只我一人单打独斗,为了今日地位我牺牲了多少?我不求你们分忧,但能不能别添乱了?”

冯家老太太骂儿媳骂得通红的那张脸霎时白了三分:“你不是说能摆平吗?”

“我能摆平一个,摆不平那么多人,”冯正彬越说越累,“行了,你们都别闹了,我等下去老师府上,听听他老人家的意思。”

老太太蔫了,只狠狠剐了徐夫人一眼便走了。

冯正彬没有理会妻子,重新回净室泡着,直到自觉再闻不出一点不好的味道才作罢。

之后,他也没让妻子准备东西,自己去库房挑了一番,带着一块好砚出了门。

天色转晚。

春晖园里。

青茵守在小厨房外头,面色担忧,见闻嬷嬷从外头回来,她不由松了口气。

“嬷嬷!”青茵小跑着过来,“表姑娘还在切红薯丝了,从嬷嬷出门切到了现在,都装了两大桶了。”

说来,她还是很喜欢看表姑娘下厨的。

表姑娘手艺好,对她们这些近前伺候的人也很和善。

无论是做些家常菜,还是她以往接触不多的蜀地菜肴,青茵都看得津津有味。

自己做不来,看人切炒炖煮,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做得之后,表姑娘会分她尝尝,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可今日的表姑娘却不太一样。

站在案板前,拿着厨刀,面无表情地咔咔咔切个不停。

青茵想不出做什么菜要用到这么多红薯,只觉得表姑娘像是在拿红薯泄愤似的。

“奴婢小心劝过两回,表姑娘没有理会我,”青茵愁眉苦脸地,“嬷嬷快些劝劝姑娘,那红薯是不稀罕,但表姑娘切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歇歇,才不会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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