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啊,”游执不依不饶,“阿礼。”
时谨礼让他叫得烦,压根儿不想搭理,他把脚边上的程漱拽起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程漱让他迎头痛击了一下,脑瓜子嗡嗡,觉得自己被撞出了脑震荡,好半天才在游执的背景音里看清时谨礼的脸,哎呀了一声,说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俩人身后的巷口里就传来游执应景的一声:“在这儿呢?”一时间三个“在这儿”此起彼伏,游执看见程漱,吹了个口哨,又问:“二师兄,你怎么也在?”
他这句“二师兄”拖长了调子,听着懒懒散散的,还带着点儿笑意,让人联想到电视里大耳朵的二师兄。
程漱揉着被撞青的脑袋,朝游执点了点头,又对时谨礼说:“你姑姑来了事务所一趟,来家里拿纸钱的鬼说在她身上看见了阴气,猜她刚才碰见过脏东西,我就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用,有我就行。”游执笑道,之后又转头看向时谨礼,“怎么说?”
刚立秋没多久,天还很热,时谨礼已经出了一头汗,拢了拢散下来的碎发,重新把头发盘好,露出一截被晒红的后颈:“得想个办法抓了。”
游执甩着手里的破链子,把尾端也锈得不成样子的三角爪钩提溜到他们面前:“这什么玩意儿?”
时谨礼看了一眼:“那鬼身上剪下来的。”他说完,目光又从程漱挪向游执,问:“你跟来干什么?”
游执一甩手里的破链子,被抽动的空气发出呼呼声,他戴着墨镜,笑道:“帮你忙啊,我这么玉树临风、俊美无俦,那鬼来了我迷也把他迷死。”
时谨礼心想拉倒吧你,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抓希恶鬼的时候是谁害得我差点享年二十四岁。
程漱没有时谨礼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和游执的接触也仅停留在早上短暂的一会儿,只觉得他就是被地府挑中的倒霉蛋,不是,幸运儿,一个长了阴阳眼的普通人。
程漱和善道:“鬼怪危险,以后还是不要贸然跟出来了。”
游执自来熟得没谱,就凭早上一面已经能和程漱勾肩搭背。他一把揽住程漱,问:“这么危险啊?您额头上这大包不会是刚才那鬼撞的吧?我看怪严重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这么来一下让原本就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的程漱更不明白了,时谨礼站在阴影底下看了他们俩一会儿,问:“你们很熟?”
“不熟。”游执相当诚实。
“不熟也没关系,”时谨礼觉得热,伸手甩掉从额头上擦下来的汗,“多了解了解就熟了。”
中午的气温很高,就算站在阳光被遮挡住的阴影里也还是很热,时谨礼想回去,就听游执说:“那咱俩多了解了解也能熟?阿礼,我总觉得你不大待见我。”
那种奇怪感觉又来了,时谨礼微微眯起眼睛,自上而下地打量游执。他越来越感觉到面前的青年对他很感兴趣,甚至觉得游执不是地府找来给他的,而是他被地府找去给游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