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几次抬头看向金嘉树,似乎很想走过来跟他说些什么。但金嘉树身边有海礁在,出了府衙,又有赶车的马昌年与跟车的周小见。有他们拦着,金梧根本近不了堂弟的边。
不过,这天傍晚天刚黑下来后不久,金柳氏就再次上门了。她避开旁人的耳目来找金嘉树,果不其然是为借钱来的。虽说她一再发誓定会把钱还上,但无论是金嘉树还是旁观的卢尕娃母子,都清楚这钱一旦借出去,就别指望能回来了。
金嘉树没让她进门,也没给她一个钱,只指了指身后的宅子:“我的钱都用来买宅子了,没有多余的钱去救仇人。伯娘还是早些离开吧。一会儿就该宵禁了。”
金柳氏哭哭啼啼地说:“桐哥儿,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借这钱不是为了救老太太,是为了家里几个小的能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你放心,你的钱我绝不会花在老太太和三叔身上的。你只当可怜几个兄弟姐妹们。你哥哥跟你也一样是金家的血脉呀!”
金嘉树却没有上她的当:“我知道你们手头有多少银子。就算全都拿出来,替二老太太与三叔赎买罪过,也还有剩余,哪里就饿死了?你们顶多就是过得没那么富裕罢了。但如今城里找活容易,只要踏实肯干,大伯与金梧都能写能算又有力气,哪里就养活不了一家子呢?”
金柳氏忍不住拉长了脸。他们一家在遵化老家也是体面的殷实人家,家里有房有地,出来见人谁不敬三分?哪怕是老三金淼欠下赌债,害得一家子跟着遭殃,也从来没沦落到给人干活执役的地步。她儿子金梧将来是要做大人物的,找什么活呀?!
抱着这样的想法,金柳氏看到金嘉树冷淡地关上了门,就忍不住骂人了。她想在金家大门外叫骂,就象从前在遵化州老家做惯的那样,把宅子里的人逼出来,逼到退让。可惜这里是她不熟悉的长安,这条巷子也不是随她撒泼的地方。不一会儿便有官兵来赶人,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金二老太太与金淼被判刑的那一天,金家二房只有金大姑与金淼的妻儿来旁听,金鑫夫妻连带金梧都不见人影。
金二老太太见状,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黄知府判定她与小儿子金淼罪名成立,她是夺产的主谋,而金淼又多一项殴伤他人的罪名,两人的刑罚几乎相同,都是挨一百板子,流放甘州罚役。
听到这判决,金淼急忙回头求妻儿出钱赎他,可他的妻子却只是站在公堂外抱着孩子们哭。她没钱,她哪里有钱赎丈夫?钱应该由婆婆和大伯子出才对,而她手里的私房钱,还要用来养活孩子呢!
金二老太太也在回头看女儿。金大姑“哇”的一声冲着老娘哭了:“老大两口子带着梧哥儿走了……带走了所有的银子!娘,我连明天的饭钱都没了,我该怎么办哪?!”
她老娘能怎么办?只能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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