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亲兵统领的秦海,当然是知道的。他是典型的武夫脾气,不善言辞,说话直接,张口就道:“孙太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孙军医也别太难过,眼下稳住人心要紧。要是平州百姓彻底乱起来,我们这点人手,怕是都得交代在平州了。”郡主花了数不尽的钱粮,派了这么多心腹前来,只有尽快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彻底防控住瘟疫,平州之行才算成功。
到那时,朝廷嘉奖,平州百姓归心,郡主的声望会在北方到达顶峰。
否则,一切心血就都白费了。
孙广白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用力点头:“秦统领说得对。父亲做了他想做该做的事,我们也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今天不是要发放粮种吗?走吧!我和你同去。”
秦海应了一声,和孙广白一同去了粥棚处。
领完粥的百姓,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粥饭仔细舔干净,便去排队领粮种。
负责发放粮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相貌英俊气度不凡,容貌竟和卢郡马有三分肖似。
孙广白秦海立刻打起精神上前寒暄招呼:“卢舍人怎么来了。”
没错,这个男子正是卢琮卢舍人。
从南阳郡来平州,一路奔波辛苦。卢琮在田庄历练几年,如今骑马千里奔波也撑过来了。他笑着拱手道:“现在田庄里还算清闲,总得有人送粮种指点百姓种新粮,我就向郡主主动请缨来了平州。”
田庄里其实一直忙忙碌碌,从没有清闲的时候。不过,崔渡身边现在有崔望做助手,卢琮便能脱身离开几个月。
卢琮做惯了培训农夫们种田的差事,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特意印了许多薄薄的册子,上面以图为主,仔细描绘了新粮耕种的过程。
亲卫们个个都识字,百姓们领了册子看不懂的,可以随时问询。
卢琮不厌其烦地嘱咐:“这是粮种,种到地里几个月就有收成。万万不能煮了吃进肚子里,糟践了南阳郡特意送了来的粮种。”
卢琮到底做过数年郡守,此时板起脸孔来,颇有官威。
百姓们唯唯诺诺地应了。偶尔有个别胆子大的,张口说道:“大人放心。这粮种比我们性命都金贵,我们哪里舍得吃。”
卢琮已经很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心里颇为感慨,脸孔依旧板得紧:“你们知道轻重就好。放心,我们郡主既然派人来了平州,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这里的粥棚每日都有粥,不过,你们都有手有脚的,不能整日等饭吃。现在是春日,外面有不少能吃的野菜,有力气能下田的男人去干活种田,老人女子带着孩子去找能充饥的野菜。”
亲卫们将卢舍人这些话传开,排着长队的百姓们也就都知道了,七嘴八舌地应了。
做过郡守的卢舍人就是不一样,做事就是仔细利索。比他们这些拎刀砍人的武夫强多了。
秦海看一眼孙广白。
孙广白心领神会,低声道:“我私下去问问,看看卢舍人能不能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