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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朕吃口软饭吧——今夜无风(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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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不去,我也懒得去,那春秋宴几天几夜就是作诗比武,无甚意思,还不如看几场戏呢。

叶煊立刻放下茶盏下逐客令,裴六郎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然后起身拍了拍衣摆,在裴晟瞪圆不可思议的视线里,就这么把他丢在了原地,重新回了书房。

裴晟:

李泰安你老实告诉我,你家主子是不是跟谢玉舒有猫腻?!

泰安:我不知

你怎会不知?裴晟恨恨的道,你小时候就有这个倾向,还编了个破花环骗我跟你拜天地,小小年纪就油腔滑调,还玩不告而别,骗我说你来找娘亲的,我后来问封将军,他说你娘亲早就亡故了,你过几年就会去上香的,你骗我!

泰安抿着唇,无措的看着裴晟突然红了的眼眶,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

裴晟吸了吸鼻子,突然嗤笑了一声,七年前你没有解释,只说你不会再不告而别,等我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出城了,我骑着马怎么追也追不上,还翻下了山坡,差点就死在那里

泰安沉默的用拇指摩擦了下刀柄,哑声道歉,抱歉,我

李泰安,理由我已经不想听了。

泰安看着他把自己之前给他的糖葫芦拿出来一个个放到桌面上,起身往外走,想要跟出去,又踌躇了一下。

裴晟脚步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你见到你娘亲了吗?

没有。泰安沉默着,缓慢憋出一句话,因为她有了别的孩子,不要我了,所以我只有那个衣冠冢了。

裴晟哦了一声,转过身看了他半天,咋舌了一下,问他,今年上香了吗?

泰安愣愣的摇头:没。

那走吧,给你娘亲扫墓上香。裴晟看他还愣愣的站在那,一插腰恶声恶气的道,赶紧给小爷我过来!磨磨唧唧的烦死人了!混账狗东西!

越贵妃在普陀寺举办春秋宴的这几天,谢玉舒每每批奏章都批到深夜,叶煊下了碗面当作夜宵端过来,就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还沾着零嘴碎屑,眼圈下一片淡淡的青黑。

叶煊将他抱到床上,刚盖好被子,谢玉舒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含混的喊了一句,殿下?

是子煊,玉舒又喊错了。

叶煊摸了摸他的脸颊,谢玉舒在他手心蹭了蹭,迟缓的改口,嗯,子煊

好好睡一觉吧。叶煊指尖轻轻的滑过谢玉舒眼尾的红痣,谢玉舒有些痒的缩了缩脖子,彻底睡了过去。

叶煊走出谢玉舒的院子,又走远了一些,确定不会吵到谢玉舒,才低说了句,出来。

泰安鬼魅一般的出现,黄维仁。

黄维仁在小厅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到叶煊进来,没有寒暄,只说了一句,陛下召王爷入宫商议正事。

哦?深夜急召,不知是什么正事?叶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黄维仁看着他堆着脸笑起来,什么正事,萧王殿下不是清楚的很吗?封将军三十万大军兵临京都,其中更有十万伪装的戎军混杂在内,是或不是?

又或者,不该叫封将军,应该叫冯子健冯将军才是吧。

夜色寂静,蝉鸣却不止。

叶煊跟着黄维仁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乾元宫,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看似沉寂实则怪异的气氛,但叶煊没有察觉到杀意,周围没有暗卫。

叶煊不动声色的握住袖里剑,就见黄维仁左拐右拐带着他进入了内殿,领着他进去,赵安站立在一边,贤妃正拿着一方帕子坐在床榻边给皇帝擦手背,床榻有些凌乱。

叶煊眉头一敛,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掀开床帐往里看去,就见皇帝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眼神已经溃散了。

他已经死了。贤妃将皇帝的手放下,这才露出手上几道见血的抓痕,她却笑得温柔,理着衣袖缓缓说,他挣扎起来抓的我好疼。

不知道妹妹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疼。

她喃喃自语道,我当初就不该明知是个地狱还答应她替嫁,到最后连死了都要顶着别人的名讳,也是我辜负她,终究没能止住国家的颓败,交到了一个无用人的手里,徒给他人做嫁衣。

叶煊豁然看向她,眉头挑起,曾经怎么也想不通的谜底在这一刻全然揭开。

他笑了一声,肯定的道:原来你才是渤海长公主。

第48章

叶煊以前就觉得奇怪,渤海王族就算向大梁以和亲的手段借兵,也不必让长公主亲自来,且长公主嫁入王府后,并不显眼,也跟传记中描写的颇有出入,当时叶煊也只以为是,这般女子不擅长争宠,被囚在王府那一方小天地里心情郁郁。

如今贤妃自己吐出偷天换日替嫁的法子,叶煊脑中的疑窦豁然开朗。

既然选在了越贵妃的春秋宴下手,娘娘又为何唤我来?是打算栽赃于我?叶煊如此问,却气定神闲。

若是要栽赃于你,我便不会刻意将炔儿也支开了。贤妃笑了笑,说,冯子健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虎视眈眈,这皇位可烫手的很,谁坐上去谁就会死,除了你。

叶煊不置可否,挑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黄维仁,明白了,你们打算拥我为皇,好让我舅舅退兵,保叶梁不亡国?

为什么?

叶煊有些疑惑,因为皇帝的私心,黄家被扣上莫须有的帽子抄家问斩,只剩他黄维仁一个,在刑部大牢受尽折磨欺辱,最后成为阉人彻底断绝前途;贤妃的妹妹替嫁王府过的并不算好,查江南私盐案,被皇帝或直接或间接毒杀,死时年岁也才二十出头。

如此血海深仇,居然还要保大梁不亡国?

看两人面相,一个赛一个的凉薄,原来刀子嘴豆腐心?叶煊不由嗤笑了一声。

黄维仁沉默了片刻,红着眼睛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定定说道,我是大梁人。

纵有昏君戮我黄家数百口人,黄某日日睡梦中恶鬼缠身,恨不能报仇雪恨,生啖其肉、渴饮其血、扒其皮、抽其筋,挫骨扬灰!可大梁子民无辜,京中百姓无辜,千千万万朝臣家眷无辜啊。

我黄家儿郎世世代代生在大梁沃土,食大梁米粮而长,一身傲骨,不堪折腰。君王负我我可弑君,朝臣负我我可戮臣,可江山百姓无辜者众,未曾轻贱我,我怎可屠民?若真为一己私欲,做尽覆国之事,那我同负我之君辱我之臣欺我辱我之人有何分别?

黄维仁宁战死于疆场,也不愿北戎铁蹄践踏我大梁土地,戮我大梁百姓。

他说道最后,背脊挺直,眼睛里充了血,声声振聋发聩,眼前一阵阵发晕,往后倒去,被赵安几步扶住。

这太监擦了擦眼叹了声气,拍着他的背脊将他扶坐下。

叶煊看着两人沉默,即便在前线战场生来死亡七年久,他也无法跟这些人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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